經叫你爸爸,你為什麼可以當做聽不見?如果不是你見死不救,他們家是不是就不會破產,也不會……”她停住,再也說不下去。
趙文邦定定地看著她,片刻以後,才頹然地歎了一口氣:“秋晨,你是不是一輩子都要怪我?”秋晨很少見到一向泰山崩於頂而不變色的爸爸,眼裏有這樣深深受傷的樣子。可她心底的傷,又要用多長時間才能複原?
“爸爸,對不起,我還有事,先走了。”她站起身,拿起手袋和大衣就衝了出去。這兩年來父女倆的每一次見麵,似乎都是這樣不歡而散。也許以後她還是少回來幾次比較好。怕被等在門口的司機馬俊堵住,她特地走了酒店後門,出去便是薄冰覆蓋的護城河。河上的碎冰映著對岸五彩的霓虹,星星點點絢爛得讓人幾乎睜不開眼睛。秋晨眼底刺痛,飛一般地逃離了河畔。
似乎從記事起,爸爸就一直很忙,她還清楚地記得上小學時有一次爸爸答應了陪她放風箏,卻又臨時有會來不了,她便坐在這河堤上,一直哭到天黑,任媽媽怎麼哄都無濟於事,隻是一個勁地重複著,爸爸答應我的,爸爸說話不算數,直到嗓子沙啞,說不出話為止。她從小就愛鑽牛角尖,到了現在也改不過來。隻是她已經長大,不再一個人號啕大哭,隻是這麼漫無目的地沿著鵝卵石小路一直走,一直走,走到融化的雪水滲透了麂皮靴子,浸濕了襪子,冷得刺骨,也不知道停。
她走著走著,一抬頭,發覺自己已經走到了老城牆腳下。抬頭就是古城的南門,高高的門匾上,“朱雀”兩個大字像是剛補過漆,在黑夜裏有些暗淡的微光。古老的紅磚牆已經斑斑駁駁,牆根下長了些雜草苔蘚,像是在沉默地表達著年複一年的孤寂。秋晨蹲下`身,靠在城牆上。磚上的潮濕冰冷漸漸透過衣衫,傳到背上,就像那夜滿城的大雪,一片片鵝毛般的雪花,凍結起她心底曾經那麼炙熱滾燙的青春和幸福。她仰臉看著天空,黑沉沉的,看不見一絲光芒。
Chapter2 時光短不過,思念太長:像埋伏在街頭的某種氣息,無意間經過把往日笑與淚勾起,原來從未忘記。
過完年回去,秋晨正式坐到了空缺已久的編輯部主任位置上,漲了一點點工資,自己負責的二十幾頁版麵沒有動,不過多出來很多行政方麵的工作,主持選題會,掌握雜誌製作流程,審核費用單據等等。本來就已經算是整個編輯部最忙的她,現在待在公司的時間,常常超過十二個小時。每天攝入的熱量,往往隻靠咖啡維持。累,並算不了什麼。甚至是她求之不得的。至少每天精疲力竭地回家,能夠讓她趴在床上就睡著,大大減少了失眠的次數。真正讓她為難的是,編輯部裏有不少年紀比她大資格比她老的編輯,管理起來非常吃力。剛入春沒多久,她便和宋流韻發生了矛盾。
在宋流韻一直堅持不懈地努力下,紀暮衡終於答應了她的訪問,不過不是他一個人的專訪,而是他的整個團隊。宋流韻非常興奮,她負責的職場板塊中,有一個專欄是介紹不同的行業的,一直半紅不紫,讀者和編輯都沒什麼興趣,有這樣一隊律師上鏡,說不定真的可以挖到什麼猛料,紮一針強心劑。秋晨也很支持她這個選題,隻是在拍攝地點上,兩人一直爭執不下。宋流韻看上了一家五星級酒店的草坪。
“秋晨,你想想看,讓那群整天一本正經的律師,穿著黑麻麻的袍子,站在燦爛的陽光下微笑,多有效果!”
“流韻,我知道你的意思。”秋晨無奈地攤攤手,“不是對你的創意有意見,而是你知道,這家酒店的草坪租一個下午要多少錢嗎?五千元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