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繃帶纏緊些——我的恢複能力比普通人強,會長好的。”
“還沒有消毒酒精——你的酒是起不到消毒效果的。”
“……”
“我還沒有抗生素,連一點消炎藥都沒有。”
“……你還缺少什麼?”
“無影燈、探針、刮刀、護士……如果出現大出血,我甚至連血管鉗都沒有……”
“啪!”林木的手指壓下了扳機前方的保險,將槍頭頂在她的下巴上,另一隻手攬住她的細腰,將她摟到自己胸前:“也就是說,我留著你一點作用都沒有了,那我現在是不是應該一槍打爆你的腦袋?這樣我可以節約一些糧食。”
“不不不,我能,能幫你做手術,我,我,我隻是擔心你的安全而已……”斜著眼睛看著林木放在扳機上的食指,文靜感覺自己的心髒都快跳出來了。
林木笑了,把槍口拿開,攬著她的左手緊了一些,把長滿了胡子樁的嘴巴放到她的耳朵旁邊:“放開了心,你隻要盡力就好。我的命硬,不會這麼容易死掉。”
他的聲音似乎充滿了魔力,吐出的氣息吹得文靜滿臉通紅,心髒跳得更加快了,但林木的下一句話,卻讓她覺得四肢冰涼,仿佛陡然從火爐掉到了冰水中。
“就算我死的話,也不會忍心讓你一個人孤零零留在這個世界上的。”
…… ……
這是文靜有生以來第一次做這種大型手術,而且是在一個破破爛爛的防空洞裏,在昏暗的篝火映照下,在烏黑的槍口的脅迫下,用著一把瑞士軍刀完成的——其實她自己也不知道這個手術是否能叫完成的。
三顆子彈倒是都取出來了,但是她卻不知道弄破了多少條血管,割出了多少傷口,甚至連肺葉都被她挖出來一大塊。手術持續了半個小時的時間,在這期間,林木流失的血在地上形成了一個大大的血坑,容量在2000毫升以上,再加上他之前失去的血,文靜估計,此時他身上的血液,甚至不足正常情況下的一半。
由於大量失血,林木已經陷入昏迷狀態,渾身冰冷,嘴唇煞白。按照常理,如果人體失血超過30%的話就會危及生命,向林木這樣超過50%甚至60%的,那就是死定了,可是文靜握住他的手的時候,卻依舊能夠感覺到他的脈搏在有力的跳動。
“就算我死的話,也不會忍心讓你一個人孤零零留在這個世界上的。”每當想起林木的這句話,文靜就感覺不寒而栗,她知道,如果林木死了,就算他不殺自己的話,自己也是沒有能力在這個冰天雪地的世界裏生存下去的。
“放心吧,他一定不會有事的,他不是普通人!這麼重的傷,如果是普通人早就死了,他既然可以堅持這麼久,那他就一定可以再多堅持一會兒。”文靜用防寒服裹住他冰涼的身體,雙手放在胸前,暗暗祈禱。
天色漸漸黑了下來,文靜腹中饑餓,才想起這一天林木還沒吃過東西,從儲藏室裏找了口鐵鍋,去外麵挖了些雪回來燒開,有開了個牛肉罐頭,丟到鍋裏去煮。罐頭很油膩,煮到鍋裏之後一鍋雪水便成了油水,像湯又不是湯,味道卻不可口,也不適合病人食用,但除此之外,文靜再找不到其他食物了,
文靜用罐頭盒盛了點油湯,又用叉了幾塊牛肉到裏麵,把林木扶起來,一點一點的喂他喝,剛喝了沒幾口,林木忽然劇烈咳嗽起來,把喝進去的油湯全都吐了出來,吐得文靜全身都是,用火光一照,竟然吐了她滿身血。
文靜嚇了一跳,往後退了一步,卻不慎將架在火上的鍋打翻了,一鍋湯水撒出來,澆滅了柴火,洞內頓時陷入了黑暗之中。文靜趕緊找出打火機來點火,但是木柴被浸濕了,怎麼也點不著,她隻有學著林木的樣子,拿他那把沉重的匕首把木箱子劈開。可是由於天黑看不見,她摸錯了箱子,一刀下去,隻聽“碰”的一聲脆響,將酒瓶子砸碎了。
文靜不知怎麼回事兒,伸手去摸,手卻被玻璃渣子紮了一條大大的口子,鮮血嘩嘩的流著。一種巨大的挫折感湧上心頭,文靜這些天來積聚的委屈終於突破了情緒的底線,坐到地上,用手抱著腦袋哇哇的哭了起來。越哭越傷心,身邊一點依靠的感覺都沒有,隻感覺好像全世界都拋棄自己了,哭著哭著,便倒在林木身邊,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