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以為,一輩子的兄弟是很長很長的時間……
遺像。
寧茴沒有想到,那個大聲答應她要看她跳舞的哥哥,再次出現在她麵前時會是一張照片,而且還是黑白照。
照片裡的他,年輕,英俊,一雙眼睛黑幽幽的,含著滿滿的溫柔笑看著她。
這是哥哥的眼睛,沒錯,是她最熟悉的眼神。哥哥的黑瞳,深得沒有底一般,總是這般看著她,她走到哪裡都不會忘記。
所以,這麼溫柔凝視她的哥哥,怎麼會消失不見了呢?
一定不會!哥哥是在跟她玩小時候捉迷藏的遊戲吧?躲在照片裡了嗎?哼,無論你躲在哪裡我都要把你找出來!
她眼神恍惚地走到靈堂前,看著照片笑,哥哥,看我怎麼把你揪出來。
她雙手捧起了照片,緊緊地抱在胸口,還是笑,看,哥,我把你抓住了吧?你再也跑不了了!笑著,兩行眼淚卻悄然滑下……
阮流箏見她這樣被嚇著了,還從沒見誰在靈堂上把遺像抱懷裡不放的呢,想上前提醒她,被寧至謙攔住了。
寧至謙輕微搖頭,「讓她找個她的方式發洩下,家裡不能再多病人了。」
得知消息的溫宜當場就暈倒了,現在還躺在醫院呢。
阮流箏眼睛腫腫的,眼淚再次奪眶而出。
自那一刻起,寧茴就抱著遺像不放,從殯儀館抱到了家裡,然後就躲在自己房間裡再也不出來,無論誰來勸解也沒用,追悼會她沒有參加,葬禮也沒有去,隻是抱著照片,守在家裡。
寧遇曾來叫她,她尖銳地回嘴,哥哥好好的,你們把他放到小黑匣子裡幹嘛?
寧遇心如刀絞,也不再去追悼會和葬禮,怕她出事,在家裡守著她。他相信大哥會贊同他這麼做,因為他答應大哥的,要好好照顧妹妹。
可是,寧茴總把自己鎖房間裡不吃不喝也不行啊!
在所有人拿寧茴束手無策的時候,寧遇想起了一個人——蕭一一。
他知道,妹妹喜歡蕭一一,也許,能取代哥哥勸服妹妹的人隻有他了!
於是寧遇打電話向蕭一一求助,蕭一一自然是立即就趕到了蕭家,然而無論他怎麼敲寧茴的房門,無論他怎麼說自己是一一哥哥,請她開門,寧茴都沒有給予回應。
蕭一一也無可奈何了。
溫柔攻勢不管用,寧遇憂心如焚,最終直接砸掉了門鎖,破門而入,對著寧茴咆哮,「你這是在幹什麼?你以為你不吃不喝不開心哥哥就真的會回來嗎?你又想玩這套把戲嗎?你忘你怎麼答應我的?不管大哥做怎樣的決定你都不讓大哥難過不讓他擔心,可你現在呢?為什麼還這麼任性?」
寧茴終於抬頭看寧遇了,隻是兩眼始終無神。
寧遇一把抓住她胳膊,「還有,你答應過大哥,要做一個堅強獨立勇敢的人,要永遠快快樂樂的,大哥最喜歡的是你的笑容,你要天天笑,你還要跳舞給大哥看,你忘了嗎?都忘了嗎?」
寧茴茫然看著他,良久,嘴唇嚅動,「我沒有忘……」
寧遇鬆了口氣,肯說話就好了,能應聲就好了……
寧茴開始乖乖吃飯,開始瘋了般跳舞。
畢業晚會那天,寧茴再舞台上的表現是她這麼多年跳得最棒的一次。一個歡快的舞蹈,她表情豐富而美好,笑容如春暖花開。
家人都來看她跳舞,甚至包括蕭一一和王一涵。
全場為她掌聲雷動,她站在舞台正中,謝幕,也斂了笑容,恢復了她的冰冷和木然。
沒有等任何人,她離開舞台,離開禮堂,準備獨自回家,卻發現家人都在等她。
她頓了頓腳步準備上車,猛然發現哥哥的照片不見了。
她這次表演,是把哥哥的照片帶在身上的,跳完換掉衣服後,照片居然不在舞蹈服裡了,她立即回後台去找。
後台的人也都走完了,一片淩亂。她鑽進換衣間裡,在一堆演出服裡翻找,好一會兒才找到,卻聽得外麵傳來熟悉的說話聲。
「你也來找茴寶?」這是王一涵。
「是啊,丫頭今天跳得好,但我總覺得她最近繃得太緊了,我們當哥哥姐姐的也該開導開導她,多陪陪她。」這是蕭一一。
王一涵歎息,「看來她已經走了,小丫頭近來誰都不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