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他正洗了澡,走在從洗浴間到客廳的路上,就聽著客廳裏麵的電話響了起來,接聽之後,裏頭傳來一個很沉穩的聲音:“聽說那個叫楊澤濤的小同誌,在香港因為解救被歹徒劫持的人質負傷了,現在還在昏迷中沒有醒過來。”
原本昂著頭的程子清瞬間勾著腰,低了頭,壓低聲音回到:“老領導,我還沒有收到這方麵的消息。”
話筒裏麵那個蒼老但沉穩的聲音馬上就接口說道:“你現在不就收到了嗎,楊澤濤同誌去香港是為了推銷蔬菜的,一個正處級的幹部,遇到危險的時候能夠挺身而出,不顧個人安危,這種品格現在是越來越少見了,我們的很多幹部,現在心思已經不再放在工作上了,楊澤濤同誌表現出來的工作熱情和英勇救人的這種精神,越發顯得難能可貴,作為省委書記,手底下有這樣的幹部,你應該感到驕傲……”
放下了電話之後,程子清稍微琢磨了一下,知道自己應該利用這件事情做點什麼了,
隻不過,再他正琢磨著應該怎麼做的時候,沈祖誌的一個電話又讓他有點氣惱和不安起來,
“……子清兄,我們家那丫頭和你家那姑娘,兩人今天下午一起飛去了香港……唉,你說現在的孩子心理都想什麼呢,咱們那個年代可不敢這麼做的……我們家茜茜被老爺子慣的無法無天,你可要想想辦法啊……”
雖然程子清心裏並沒有想把女兒嫁給楊澤濤的意思,但你沈祖誌這個電話到底是什麼意思,你們家孩子被大人慣的無法無天,難道就隻有我們家孩子受屈,唉,說到底,還是女兒不爭氣啊,早就知道她那點小心思,這次為了陳愛忠老婆跳樓的事情,她沒給自己說一聲,就通過他舅舅安排了飛機,自己還跑到京城幫著侍候病號去了,這個事情就夠人生氣的,
但是,後來因為楊澤濤去了京城,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兒,三拳兩腳下來,居然運氣好的一踏糊塗,不僅僅打了沈祖誌家的那個寶貝丫頭沒什麼事兒,還讓李家改變了對自己的看法,無聲無息的幫助自己度過了一個難關,對於女兒偷偷跑到京城的事情他也就沒再說什麼,
可是……你現在又和沈家那丫頭摻乎到一塊兒算是怎麼一回事兒啊,孩子們之間在這種事情上麵處理不好,可也是會影響到大人之間的關係的,
沈家高高在上,哪能是自己招惹的起的,
想了一夜的心思,第二天一上班,程子清這邊恰好又受到了辦公室轉過來的這份文件,上麵李省長已經圈閱完畢,龍飛鳳舞的寫著“呈程書記閱”幾個大字,下麵是李玉成的簽名,
老領導的啟迪,沈祖誌的暗示,一起在程子清的腦海裏麵不住的翻騰著,想了還一陣子,最後他還是打電話叫來了孫全功、嶽增軍和劉光明三個人,
其實在程子清說起楊澤濤這個事情的時候,劉光明的腦子就沒閑著,他是宣傳部部長,本省出了這樣的人物,是正麵宣傳還是按兵不動,這都要聽從上麵領導的意思,
宣傳有宣傳的道理,不宣傳有不宣傳的理由,最是兩張皮,反正都有理,有理沒理,最後看的還是大領導的意思,
可現在程子清卻把皮球踢到了他的身上,這就讓劉光明有點為難了,程子清的臉色太平淡了,看不出他心裏是什麼意思,這個話讓自己怎麼說啊,
省委準備好好的宣傳一下楊帆同誌的事跡,借此鼓舞全省人民抗災自救的精神,
低著頭考慮了幾分鍾後,劉光明這才開口說道:“程書記,這個事情嘛……我看咱們還是要慎重考慮,楊澤濤同誌去香港,是為了公事,現在他在外麵受傷了,說起來咱們省委應該表示出關心和關懷才對……”
說這個話的時候,劉光明自己都有點心虛,心說省委關懷什麼啊,就他楊澤濤這個級別,出點事情用得著省委這一級組織關懷麼,他還沒到這個級別吧,可程書記既然問了,自己說輪不到省委來關懷也不行啊,
那就勉為其難,先這麼說罷了,反正事情最後該怎麼樣,有程書記在這坐著呢,
“不過……”國內官場,最怕的就是先表揚一通之後再用“但是”、“不過”這些詞語做轉折,頓了一下,劉光明接著繼續說:“不過……這次楊澤濤同誌負傷,好像又和他出去的本質工作搭不上界,作為一個黨員,一名幹部,見義勇為是好的,也值得人敬佩,可那裏畢竟是香港,現在還沒到九七,香港還在英國人的統治之下,我們如果大張旗鼓的做宣傳,是不是也要考慮到國際國內的一些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