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族的王沙棠回首笑笑:“好說。”半張的瞳孔眯成了一條縫。
顏淵便倦怠地回轉身去。
錢來守在一旁,此時立刻恭恭敬敬地奉了茶上去:“王。”偷偷自餘光裏瞄了一眼,隻見他們的王醉意未消,仍留了一點慵懶,眉眼處幾點金粉,是與貓族舞女親昵後沾染上的殘妝,流采璀璨,逼得人側目。
“嗯。”顏淵茗了一口,眯起眼睛,“千裏清秋啊。”
“可不是,王,都入秋了。”錢來頓一頓,又說,“王,那個,今朝仙子她……”說到一半,那隻“竹簍子”仿佛知道終於輪到她了,從牆角處站了起來,十根手指緩慢卻固執地一下一下撫平衣裙的褶皺,走到顏淵麵前。
“泊玉,跟我回家。”仰起臉來,一字一句。
“今朝仙子,我不是泊玉,我是顏淵。”顏淵笑起來,“妖王府就是我的家啊。”
“你是泊玉,你的家在蓬萊,可是如果泊玉不想回家,那泊玉走到哪裏,今朝就跟到哪裏。”
流光溢彩的一雙眼立刻就沉了,顏淵麵上不耐,冷笑一聲:“今朝仙子,你真是煩人。”廣袖一拂,錢來一聲驚叫還哽在喉頭,今朝已經被淩厲勁風帶了出去,跌在泥濘地上,發出沉悶的一聲響。
錢來偷偷地看一眼,那曾經盛寵在身的今朝仙子,如今一身皺巴巴灰蒙蒙的衣衫,跌在地上,仿佛要溶進背後的灰瓦泥牆裏,卻還掙紮著抬起一張臉,可是容顏普通,引不起妖王一絲憐惜。
絲毫不理會跌在地上的女子,顏淵沉聲道:“錢來,過來服侍。”
片刻後,靡醉一夜的妖王發高束、腰佩玉,一雙眼清明澄澈,坐在書房裏執筆批案牘。
錢來安靜地在一旁磨墨,聽著窗外雨聲發怔,這場秋雨來得急,劈裏啪啦打在窗口梧桐葉上,聽風吹雨,急急切切地如霹靂弦驚,也不知門口那位仙子怎麼樣了,聽說之前就受了重創,方才又被王傷了,這雨一落,可別死在妖王府門口才好,不然說也說不清……
“她怎麼樣了?”顏淵忽然開口。
錢來一驚,很快反應過來,匆匆去門口探了一眼:“還在。”偷覷著顏淵的臉色,又試探問,“王,是不是請她進來?”
白玉紫毫筆一頓,在宣紙上濺了一滴濃黑墨汁,顏淵瞳色忽明忽滅,半日方說:“隨她去。若死了更好。”
錢來就唯唯諾諾地應了,心裏卻埋怨,若真死在妖界地盤上,還不知天界會不會揮兵相向,萬年前那次仙妖大戰戰死了多少妖族,好不容易太平了幾年,可千萬別再打起來。
雨落得愈發大了,不知過了多久,頭頂忽然撐起了一把傘。今朝抬頭:“白澤。”
“仙子,回去吧。”白澤舉著傘,麵色沉痛。
“我能回哪去?”
“回羅華宮。九太歲在羅華宮外等了三天三夜,請崇恩聖帝收回成命,東王公也在替你求情,等過個三兩天,帝君氣消了,回去服個軟,認個錯,這事也就這麼了了。”
“不,我要在這裏守著泊玉。”
“仙子,他已經不是從前的泊玉了,他是妖王嗬,和泊玉沒有半點相像的妖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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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朝微笑:“白澤,妖王又怎麼樣?我若一直記著以前的泊玉,現在的泊玉怎麼辦?”
白澤蹙了眉,終是長歎一聲,看著今朝的眼神多了幾分憐憫:“仙子,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