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也不敢傷感,畢竟他生活中的傷感已經夠多了,僅這個病,帶給他的傷感就可以讓他永遠走不出來。
如今,聽到洛回雪重提他的惡疾,他的宿敵,他怎能不再激動?就像一個渴望被理解的孩子,忽然被理解了,但是被理解的同時,與之並存的傷疤也被揭開了,這傷疤留著鮮血,撕扯著他的心,痛不欲生,但是卻要忍著。
“既然是惡疾,怎麼會治得好?”他忽然又笑了起來,隻是這笑聲帶著涼意,讓洛回雪的心中涼涼的,說不出的感覺。
他終究是景流雲的哥哥,況且,救過自己一命。
想到這兒,再看他如此模樣,洛回雪忽然覺得他很可憐,剛想去安慰他,卻見他猛然抬頭,目露凶光:“我不好過,你們一個個都不會好過。對,你們都不會好過!”
洛回雪被他忽然轉變的表情又嚇倒了,本能地向後退,卻退無可退,一下子僵在了那裏。
“二皇子,我認識一個朋友,他的醫術很高明,要不我請他來看看你的病?”洛回雪試探性地問道。想來,歐陽流風應當可以施以援手。在洛回雪看來,他並沒有辦不成的事情,尤其在治病救人這方麵。
如果真的可以請得動歐陽流風,說不準會化解景流殤的戾氣。
可是景流殤卻不這麼想。
“這麼多太醫都沒有辦法,你的朋友,又能怎麼樣?”
很明顯,景流殤已經對自己的病情做了最壞的打算,若不是那麼多醫術高明的太醫都束手無策,他也不會自暴自棄至今。如今聽到洛回雪這麼說,他覺得這是種可憐,或者是同情。
這是他最無法接受的事。
“二皇子,成與不成,我們可以試試……”話未說完,已經被景流殤打斷了。
“你知道為什麼我叫景流殤?”他話鋒一轉,問向洛回雪。
洛回雪一愣,沒聽懂他的話,本能地搖搖頭。
“那好,我告訴你。”他的表情又恢複了平靜,與剛才判若兩人。
景流殤慢慢走到自己的位置,端起了那杯已然冷掉的茶水,向洛回雪舉了舉杯,洛回雪呆呆地看著他,不敢相信眼前這個成熟穩重的男子就是剛才幾乎瘋了的人。
她小心翼翼地走了過去,卻在椅子旁邊站定了,沒有坐下去。
“坐!”景流殤又做了個手勢,洛回雪不敢拒絕,隻好依言坐下。眼角的餘光望著窗戶,窗戶緊閉,她的心又沉了下去。雖然不至於從窗戶逃走,但是見到門窗緊閉,心中總是空落落的。
“洛小姐,怎麼了,看來不願意聽本王的故事。”景流殤調侃道。
洛回雪連忙搖頭,答道:“沒有,隻是臣女見夜已深,怕打擾二皇子休息。”
“本王卻有興致同你說下去。洛小姐不會不給麵子吧?”
“哪裏。臣女洗耳恭聽。”也罷,不如就姑且聽上一聽。縱然危險,但是洛回雪知道眼前的這個深不可測的男子,景流殤,必定有著不為人知的事。
必定,也即將要做不為人知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