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手照顧她時,小姑娘已經上幼兒園,又因為年幼失父變得成熟,基本上沒讓大人操過太多心思,因此蘇黎歌根本不明白,一個初生嬰兒有多難帶。

這軟萌的小東西脾氣好的時候是天使,脾氣壞的時候就是惡魔。

蘇黎歌完全拿他沒轍。

打了心疼,罵了肉疼,無法控製。

夜裡要起床兩三趟喂/奶、換尿片,白天要抱著他到處晃蕩,她幾乎沒睡過整覺。

但累歸累,她仍舊沒有怨言。

小傢夥在她手中一天天成長,所有變化她看在眼中,像上天賜予的禮物,填補了她四年前錯失的空白。

想起自己從福利院抱回他時的情景,他竟不怕生地直往她懷裡湊。福利院的社工驚訝極了,要知道秦遠帆在福利院所有同齡的小奶娃裡可是最難伺候的那一個,他從來不讓陌生人抱,也不喜歡別人靠近。

蘇黎歌是個例外。

大概,這就是緣分吧。

蘇黎歌甘之如飴。

「黎歌……黎歌!」顫巍巍的興奮聲音從門外傳來,秦揚風一疊聲叫她。

她回神,以為出了什麼事,忙衝了出去。

秦揚風抱著秦遠帆跑上樓梯,和她迎麵撞上。

「發生什麼事了?」蘇黎歌緊張極了。小傢夥常常會嗆奶吐奶,小毛病不少,她怕他又吐奶了。

「他……他叫『爸』了。」秦揚風很興奮,眼裡迸出精亮的光芒。

蘇黎歌一怔。

三個月,叫「爸」?秦揚風耳朵沒幻聽吧?

她望去,小傢夥正趴在他懷裡,手指摳著他襯衫的扣子,玩得不亦樂乎。

似乎與她心有靈犀般,小傢夥轉過頭,甜甜一笑,糰子似的臉頰上有兩個深陷的酒窩。

「ba……ba……」他咋吧著嘴,吐出兩個音節。

秦揚風笑得更歡樂了。

蘇黎歌皺眉,想了兩秒後衝過去。

「乖,叫『媽媽』!媽……媽……」蘇黎歌撲到秦揚風的手臂上,衝著三個月的小奶娃重複著同一個字。

「叫姐姐!姐姐姐姐!」杜笑雨不樂意了,湊到兩人身邊不斷跳躍著,嘴裡磞豆子似的爆出一長串的「姐」。

秦揚風得意揚眉,大手一撈,將杜笑雨也抱在了臂彎裡。

「黎歌……咱們,再生個孩子吧!」

「……」蘇黎歌默。

兩個惡魔他還沒夠?

還來?

屋裡光線暖暖,照著四個人各自甜蜜的笑。

四年前他們的故事以婚姻為起點,四年後他們就以愛情為開始。

……

兩個月後,孤島案、趙銘安謀殺案與許荔香案開庭。

蘇黎歌、秦揚風作為證人被傳召上庭,再見嚴小蕎、薛晨、安淩,以及沈執。

失蹤的劉文修依然沒被找到,他像是本該明晰的故事裡僅剩的謎團。為什麼瘋狂、為什麼要殺趙銘安、去了哪裡,無人可知。

海警在島上掘地三尺地搜了數日,都沒能發現他的蹤影。

他像是憑空蒸發一般。

這個案子最終以肖建良為真正的主謀,沈執為從犯而宣告完結。

肖建良因為身患肺癌晚期而被保外就醫。作為將死之人,他攬下了所有的罪名,因此沈執的罪便減到了最低,隻以非法拘禁的罪名判了一年半的有期徒刑。

這大概是沈執到了最後仍舊有恃無恐的原因。

最後判決時,蘇黎歌、秦揚風等五人全部到場。

想起在島上的十四天生活,再看看站在庭上的沈執,蘇黎歌心裡的滋味難以言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