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活著嗎?”一出聲,她都被她自己的聲音嚇到了。
柔柔軟軟的女孩子的聲音,軟糯的像一團酒釀圓子,帶著一股子青春少艾的甜味兒。
那手掌又覆上了她的額頭,小白牙奇怪道:“嘶,這丫頭明明沒發高熱,怎麼說起了胡話來?你這不是活的好好的麼?”
呼——
蕭妤溫深深地呼了一口氣,又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夾帶著青草花香的空氣深入肺腑,遊走在周身四周,再將體內的汙濁一呼而盡。
她真的活了過來。
這個認知是叫她吃了一驚,伸手對自己狠狠地掐了一把。
腰上瞬時間滋辣辣的疼了起來。
她又活了過來,這樣真好。
“這是哪?”她又問,嘴角不自覺的揚了起來。
不管是哪兒,不管是不是借屍還魂了,她還活著,這就是天大的好消息。
小白牙隔著衣袖,伸出手拉著她站了起來,“這裏是紅葉山,皇家的春獵圍場。”愣愣地盯著妤溫突然展開的笑容,想,這姑娘也真是夠大大咧咧的,他伸手去拉她,她就伸出手讓他拉。
不都說京城的勳貴世家姑娘們,一個個都嬌滴滴的矜貴自持麼,怎麼這個姑娘看起來,一股子,蠻勁?
倒是和他們西北的姑娘有點兒相似。
蕭妤溫堪堪站穩,伸手在眼睛上一搭,往遠處看去。
溪水潺潺,水岸的另一邊,似乎就是京城勳貴們紮營的地方。
原來竟是在這裏——頓時放下了心,吐了口氣,她似不是借屍還魂呢。
好在一切尚早,該發生的不該發生的,還都沒有發生。
蕭妤溫若有所思,她竟然重新回到了紅葉山圍獵的這一年。
老天保佑,老天保佑,玉皇大帝,王母娘娘,南無阿彌佗佛,南無阿彌佗佛。她在心裏默默地念了念她能像到的佛號神號。
但是,如今什麼情況,她也還不清楚:“今天...是春獵的第幾天了?”她轉臉過去仔細瞧著那個少年。
若是春獵大典沒開始還好,若是大典過去了…那她豈不是要和上輩子一樣,要進後宮了?
直挺挺的鼻梁,略微發薄的嘴唇,眼睛黑亮,長眉如同刀裁,一張少年人的臉,棱角還不太分明,皮膚白淨,距離近的能聞到他身上似有若無的熏香味道,小白牙一張嘴,說了句她聽來如同天音的話。
“今天才紮營,春獵大典明天才開始。”
幸好幸好,一切還都沒發生,還都來得及。
她不由自主地拍了拍胸口,眼睛轉過去睨著小白牙。
嘖,長的還真挺好看的。
有著這樣一張臉的人,相貌同皇帝李鋒都不相上下,放在京城裏,豈不是勳貴女子們都喜歡的皮相?怎麼她上輩子從來沒見過這樣的人呢?
穿著一身青色常服,鹿皮的靴子,腰間掛著一柄劍,瞧著劍柄上的紋路應當是家傳的老物件,頭發束的高高的,帶著一頂青玉頭冠,倒是斯文儒雅,看起來顯得精神又不拖遝,不像京城裏那些塗脂抹粉的世家子。
難不成不是京城人?那就難怪了…
可是,想她前世南征北戰,四處奔波,大梁上下精彩絕倫的人物她應當都見過,這個人會是誰?
她正要問這小白牙的名字,溪水邊就傳來了家人尋她的聲音。
“哎呦我的好姑娘,你說說你,好端端的,你跑到樹林子裏睡什麼覺?害的奴婢一陣好找!”
熟悉的聲音,脆的像是咬下一口剛從樹枝上摘下來的蘋果,妤溫眼睛陡然有點發澀。
她從小到大的貼身丫頭,內能提起刀做點心,外能持槍上馬殺人,跟她征戰四方的貼身丫鬟,小美人秋水。
她一轉頭,就看到正是青春年少,貌美如花的秋水。
一雙眸子水靈靈的,穿著一身輕便的窄袖衣服,手裏還拿著父親特地為她做的小彎弓和鹿皮箭筒,腳步有些笨拙地走過來,邊走邊埋怨:“林子裏冷不冷?姑娘下次可別這麼捉弄奴婢了,腿都要跑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