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間,一首《我心永恒》到了結尾,女孩兒雙手輕撫琴鍵,優雅從容的姿態,讓人恍若在觀看一場音樂會。
“八級沒問題,不過是業餘的。”
突然唐鴻的聲音響起。
眾人正在回味著這首經典的餘韻,唐鴻的聲音未免就有些突兀了。
唐鴻也是一愣,見到女孩兒轉頭望了過來,微微一怔。
女孩兒五官深邃,但是容貌俊秀中卻帶著黃種人明顯的特質,肌膚白皙至極,一雙柳葉彎眉此刻好看的蹙了起來,深邃明亮的眸子平靜而淡然的望著自己,竟然讓人生出一種冷傲的錯覺。
混血兒?
十幾年後國家經濟高度發展,老外倒是不新鮮了,但是在這個年代,在衡南這個五線城市當中,乍然見到一個容貌出色至極的混血兒,簡直就像是在大街上看到了遛彎的大熊貓一樣稀奇。
“抱歉。”
唐鴻歉意的向著女孩兒笑了笑,然後望向店長,一副倒黴催的模樣,讓人忍俊不禁。
中年婦女倒是對唐鴻挺有好感,見到眾人都有些不滿的望著唐鴻,連忙打圓場。
“小孩子不懂,我就聽這閨女彈得挺好的。”
當地人嘛,還是很維護自己人的,但是小姑娘明顯是個混血兒,中外友好的大方針還是需要注意的,場麵話兒那是張口就來。
女孩兒沒有說話,隻是輕輕揚了揚嘴角兒。
眉頭輕挑。
一個充滿了挑釁卻又不失優雅的笑容,瞬間讓整個場麵充滿了火藥味兒。
然後離開琴凳,伸手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唐鴻笑容恬淡。
小姑娘嘛,不跟你一般見識。
“隻會說嗎?”
女孩兒原本有些冷傲的表情瞬間柔和了下來,目光在眾人的臉上環視了一周,最後落在唐鴻的臉上。
“難怪我的祖父對華夏人充滿了偏見。”
女孩兒的聲音清脆急促,普通話很規整,但是在某些字音上卻有些不太標準,所以當她用這種異國腔調說出這句話時,唐鴻整個人頓時就不好了。
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
目光凝視著小姑娘那棕色的眸子,良久才輕輕側了側頭。
笑了起來。
隨手放下手中抱著的課本,唐鴻向著那架雅馬哈走去。
“我叫唐鴻。”
“對於剛剛我的評價,我很抱歉,請原諒。”
混血女孩兒微微揚了揚眉毛。
“我叫海倫,海倫費舍爾。”
“德國人?”
唐鴻笑了笑。
“我的父親是華夏人。”
“那就難怪了。”
唐鴻眉頭輕輕揚著,唇角兒的笑容平淡而從容。
“和你那個對華夏充滿了偏見的祖父一樣,大多數華夏人對德國人的印象也十分刻板。”
唐鴻輕輕撫著琴鍵,語氣凜冽如刀。
“暫且不提那段令所有德國人羞愧的曆史,單單是音樂,在我們的印象當中就和那些從來沒有微笑、冷漠刻板,對所有事情都缺乏了激情與歡樂的德國人——南轅北轍。”
“就像你,你的表情,讓我更加深了這種刻板的印象。”
唐鴻笑著十指輕輕悅動。
一連串的音符仿佛在指尖之中流溢出來,然後在整個空間煙氳、共振。
歡快的音符仿佛驅散了剛剛那支《我心永恒》所帶來的憂鬱與沉醉。
海倫費舍爾表情不變。
但是她的眼皮,在唐鴻演奏起之後,輕輕的跳了跳。
因為唐鴻演奏的,赫然是同一支《我心永恒》。
隻不過,卻是一支即興改編的《我心永恒》
唐鴻嘴角兒帶著冷漠從容的笑容,身材筆直的坐在琴凳上,一種完全不符合他年齡的隨性、瀟灑便從容的在他身上蔓延開來。
對於這個容貌頗為令人驚豔的小美女,唐鴻自她那句對華夏人充滿偏見之後就完全無視了。
打臉。
還用得著顧及什麼嗎?
完全沒必要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