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牧非到嘴邊的話硬生生收了回去，爺爺從來都沒有像那樣的神色，那樣的長久，望著遠方，突然之間，心中有著一種，從來沒有的感覺，會讓他覺得，整個世界一瞬間，都變了，心中，又說不出變在哪裏。
\t那時，沉默很久的牧禮，突然間收回遠方的視線，麵向了公子穆，道：“你隨我來。”
\t所有人一愣，想不透其中的緣由，還是牧非先反應過來，推了公子穆一把，順手，將公子穆手中的石刻一把奪了回來，又衝公子穆，使了一個眼色。
\t被奪去石刻，心中並不在意，看見牧非的神色的時候，意會了，知道，牧非擔憂掛念牧禮，想叫自己找機會套出牧禮的話，那時，見到牧禮走進了廟內，急忙追了進去。
\t公子穆走進廟中的時候，牧禮已經等在那裏，隻是，那神色中，分明讓公子穆感覺到，一種很深很沉的肅然與無奈。
\t看見公子穆走了進來，牧禮抬頭，麵上的鄭重，讓公子穆覺得有些敬畏：“公子……穆……”
\t點頭，抬頭，有些好奇的看著這個一直隻能耳聞的老人，那時，老人的聲音傳來，讓公子穆心一沉：“你，見過妖劍魑魅嗎？”
\t驚詫，是，自己的確見過魑魅，而且，與魑魅有著非同尋常的關係，輕蔑，是，因為，覺得，眼前的老人，曾經是那麼多人，口中傳誦的傳奇。
這個時候，突然覺得，他卻也是這樣的勢利粗俗，不屑一顧，不管，麵前的人，在傳聞中多麼不可褻瀆：“我見過，就是世人口中傳言的禍起法家的那把妖劍？世人都說，魑魅妖劍，嗜殺成性，殘暴無比，卻，不如，說，世人，比妖劍更加嗜殺，更加殘暴……秦起以來，出了一個嬴政，牧老先生，應該知道，嬴政的嗜殺，與殘暴，比起魑魅，卻是過之而無不及，而且，劍的本身，不由己，而是由人，劍的嗜殺，劍的殘暴，也是由人……”
\t牧禮，先有些驚訝，神色中微微有些讚許。
\t淡淡一笑，很突兀：“你不是一直，想學我的兵法嗎？”
\t公子穆一愣，感覺很突兀，卻沒有明白過來，先前牧禮的一番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t那時，牧禮又道：“天下將者，智、信、仁、勇、嚴，缺一不可，這便是為將的根本。”
\t公子穆若有所悟：“智為聰明智慧，信為賞罰有信，仁為愛護下屬，勇為勇敢剛毅，法為法令嚴明，為將之人，若是能夠五者齊全，定能與孫武司馬匹敵。”
\t牧禮點頭：“你倒是很通曉這些道理，隻是，如果，我教會了你，我所有的兵法，你真的能夠做到……”
\t公子穆很鄭重：“我做不到，可是，我會盡力做到！”
\t牧禮大笑：“可笑，可讚，當年，我是你的年紀的時候，還沒有你這樣的膽魄！”
\t公子穆一怔，不知道，牧禮的一番話，是否，有著話外之音。
\t那時，牧禮探出手，伸到公子穆的身前，看去，那是頗有些古老的布帛，與之同時，牧禮意味深長的聲音：“這是司馬穰苴，當年傳下來的兵書《司馬法》，我，希望你，能夠，好好的使用……”
\t公子穆小心翼翼接過，有些難以相信：“牧先生……”
\t牧禮抬手打斷他的話，淡然：“你不必謝我，我隻是，不希望司馬兵法，就此失傳，非兒無心兵法一道，我不能強求，更重要的是，我也不願他學，你，雖與非兒身世相似，卻，性格不同，對兵法一道，也很醉心，很沉迷，傳你此書，僅僅要求你的是，善用司馬兵法，幫我看護非兒……”
\t公子穆有些驚訝：牧非，與自己的身世相似，他，也是他國的王子嗎？
\t抬頭，信誓旦旦：“我一定記住，牧老先生的話！”
\t“不過……”公子穆想起牧非的神色，又從牧禮的話中，感受到，一種臨別托孤的意味，有些遲疑，有些疑慮：“牧先生，是否，遇到什麼事情，或許，我可以幫助牧先生？”
\t牧禮一笑了之：“我老了，有些事情，也是力不從心了！你，卻，也是無能為力的！”
\t公子穆奇道：“難道，這世上，還有讓牧先生為難的事情嗎？”
\t牧禮一笑，滄桑：“我知道你的心中，在想些什麼，也明白非兒的心思，隻是，該來的總會來，改麵對的也總要麵對，所以，這一次，我不能，也，不會，再躲了……”
\t“好了，你也去吧，記住，把非兒也帶走……”
\t不及公子穆的應答，牧禮閉上眼，假寐：“記住，今天的話，不能讓非兒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