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趴在地上,幹脆的樹枝紮在我的臉上,粘在臉上和身上的積雪也融化了,刺骨的寒冷陣陣的傳遞到我的身體裏,可是這些疼痛和寒冷相比,我心裏的難受卻要比這些強烈千百倍,我不知道我所堅持的是否正確,我做的是否正確。
由於我摔的太狠了,衣服兜裏的手機也摔了出來,屏幕的亮光在夜間的樹林裏十分的刺眼,晃的我睜不開眼睛,可是在這片黑暗當中,這是唯一的光,於是我爬了過去,抓起手機,撥通了師傅的電話……
過了半晌。
“喂……”
電話那頭兒響起了師傅沉沉的聲音,顯然是被我打擾了清夢,聽見師傅那熟悉的聲音,我的心一緊,鼻子一酸,眼淚更是止不住的往下淌。
“喂?是小野嗎,咋不吱聲呢?”電話那邊師傅的聲音再次傳來。
而我此刻再也忍不住了,哭了出來:“師傅……”
“嗯?小野啊,咋還哭了?別哭別哭,沒啥過不去的坎兒,發生啥事兒了啊?”聽見我這邊的反常,師傅卻依舊不緊不慢的安慰著我。
於是我便在電話裏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聽完我的描述,師傅也歎了口氣,然後問我:
“唉,小野啊,為師年輕的時候也經曆過你這樣的情況,當時我的樣子也沒比你強到哪裏去,我現在沒法給你答案,但是我可以給你講一個故事,聽完這個故事,我想你自己應該就會有答案了。”
就聽見師傅咽了口唾沫,然後便跟我講了一個他年輕時發生的故事。
師傅出生在一個軍人家庭,在抗美援朝戰爭時,師傅的父親被派去執行秘密任務,那個時候,師傅十三歲,師傅的弟弟五歲。他們兩個人還不知道自己的父親是國家的特殊軍人,聽到別人的風言風語說自己的爸爸叛國投敵,他們兩個是不信的。
因此還和很多同齡的小夥伴打了起來,可是後來在報紙上看到自己父親投遞叛國的確鑿證據,不由得他們不信,本來還想著等自己的父親哪天回來證明那一切都是謠言,可是現在赤裸裸的證據就出現在眼前,那種對於周圍想要反抗的積怨,便從周圍的人,轉到了自己的父親身上。
“他是一個叛徒,一個背叛國家的叛徒。”師傅說道。
在那個紅色的年代,一個叛徒的家人,要背負的,不隻是來自周圍的千夫所指,還有自己內心對自己的譴責,那個時候,師傅甚至感覺自己身上留著的血都是肮髒的。
那種感覺,是現在這個時代的我們所無法理解的。
那種罪惡的心理負擔,周圍人的指指點點,謾罵,侮辱,甚至毒打,從道德人格上的欺壓,長達六年,六年當中,師傅的母親被長時間心理的壓抑和生活壓力所壓垮,自殺身亡了,扔下了這兩個孩子,而在這六年當中,師傅帶著弟弟飽嚐了人情冷暖,世態炎涼。
周圍的人視之不如敝履,就連家裏擁有血緣關係的親人見到他們也是如同躲避瘟神一般,師傅一個人獨自撫養著弟弟在時間苟活流浪,後來師傅被青玄道人可憐,接上山來,,師傅經此一段經曆,對人世間早已沒有任何留戀,便成了道士。潛心修習正一道法。這一學,就是十二年。
師傅本來想就這樣和弟弟相依為命,可是奈何弟弟耐不住山上的清苦,在成年以後便下山闖蕩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