嗓子應:「嗯。」
章衍試圖想笑,可是他努力了一會兒發現還是做不到,最終他隻得咬了咬牙,硬生生將自己的聲音染上笑意:「所以,我們以後都不要再打擾她了吧。」
或許沒有人能夠體會他說出這番話的要用多大的勇氣,人們從來都說放棄容易,那是因為你放棄的本身就是無關緊要,而那些幾乎能要命的東西,一旦說要放棄,生不如死。
辜潔緩緩地點頭,最終忍不住回身抱住他,哭出聲來。
「阿衍,阿衍……」除了喊他的名字,她再也說不出多餘的一句話,說抱歉麼,說對不起麼,那些話說出口太輕鬆,絲毫不能改變她心裡的愧疚。
當傷害已經落地生根,哪裡有那麼容易就被寬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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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後
傅家的司機小北忙著把行李放到車上去,黎歡一邊從樓上往下走,一邊朝著樓上喊:「喬喬,你再慢,我們就趕不上飛機咯。」
一個毛茸茸的小腦袋從二樓的紅木樓梯上探出來,手裡抓著兩隻小烏龜:「媽媽,芥末生的寶寶都不帶走麼?把它們放在家裡會不會太可憐?」
喬喬的大眼睛眨啊眨,黎歡站在樓下無奈:「我們是要搬家,帶太多暫時養不了,而且安檢不允許帶寵物,喬喬乖,到了新家媽媽再給你買好不好?」
小傢夥很明顯不樂意了,兩隻小小的烏龜被她抓在手心裡掙紮地正歡,她卻怎麼都不肯撒手,黎歡向來拿自己的女兒沒辦法。
「乖,你再不下來,爸爸就要回來了。」
傅喬喬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的人隻有傅遠殊,在她眼裡,自己的爸爸高高大大,不苟言笑,她很少看見他笑起來的樣子,總之……是個很冷酷的男人。
於是她小嘴一撇,十分不情願的把小烏龜遞給一邊的下人:「媽媽總是這樣,明明知道我最害怕爸爸了。」
一邊的下人隨著她笑,但是沒有人敢接話。在這個家裡地位高了就是這樣,喬喬年紀小,暫時不懂這些,黎歡卻不能讓她在這樣的環境裡長大,再加上……傅遠殊也有了退居的意願,傅家的事情都可以交給徐子晏,他落得清閒也未必不是好事。
雖然,這件事從計劃開始就屢次遭到阻撓,傅家那麼大的家業到頭來居然要交給一個外人?無稽之談!
傅家的支脈在傅遠殊眼皮子底下不安分了足足數月,傅遠殊也沒有過問,隻是靜靜的等,徐子晏到底是他一手帶出來的,不動聲色就將事情打理的井井有條。再加上傅遠殊的母親也沒有任何反對的意思,聰明的人都知道,這個位子不是誰都能坐,更不是隨便誰都能坐得穩。徐子晏能坐上來,那是因為他有能力。
在傅家,有能力,才能有權利。
他們買好的新家靠近海邊,據先去查看房子的徐子晏說,那個房子可以聽見海浪聲,喬喬對見到那個房子一直顯得很雀躍,但是上個月黎歡從許承穎那裡接回了她的陸龜芥末,小傢夥的注意力就被轉移了。
即便是坐在車裡的這會兒她依舊還是依依不捨,眼巴巴的看著黎歡:「媽媽,我以後還能回來看芥末的寶寶麼?」
黎歡微微一笑,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當然可以,芥末可以活的比我們任何人都要久,你以後長大了想什麼時候回來就什麼時候回來。」
她一臉信誓旦旦的許諾,甚至伸手和她拉勾勾,兩個人的手還沒有鬆開,徐子晏走過來敲車窗:「夫人。」
黎歡讓喬喬呆在車裡等她,她站在外麵和徐子晏說話。
他遞給她兩樣東西,一個是一盒子的畫,全都是這些年,章衍陸陸續續寄來的,他這年去了很多的地方,一直在旅行,遇到好的景色就畫下來給她寄過來,每一幅畫的寄件地址都不一樣,他再也沒有在同一個地方落過腳。
不落腳是因為還是無法忘卻,他陷在那段不屬於自己感情裡很久很久,黎歡幫不了他,能幫他的就隻有將來那個對的人,可是他什麼時候才能遇到那個人,誰知道呢?
徐子晏將那些畫給她,問:「要帶走麼?」
黎歡沉默,順手將畫一張張打開來,章衍果真是個畫畫的天才,無論是筆觸還是畫風都無法挑剔,黑白色的畫風,沉寂又壓抑,一連看了好幾張……都是黑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