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三的一年,是我離開家獨自去縣城上學的第一年,因為認識了白合,並成為她的朋友,讓孤獨的我沒那麼孤單了。
盡管,我隻是她諸多朋友中的一個。
中考了。剛剛才熟悉並喜愛上的初三同學們和學校,又要彼此分開了。幸好,我和白合一同考進了縣城最好的學校,並被分進了當時近四十個高一班級中僅有的三個奧賽班裏。雖然沒在一個班,但奇妙的是,我們又變成了“鄰居”——我班級的後門與她班級的前門隻隔了一步之遠。
進入了新的學校,碰到了新的同學和老師,要學習更深奧的知識……在一切又得重新熟悉和適應的階段中,作為同一所中學走出來的學生,我和白合相依為伴。
這時的白合剪去了長長的辮子,留著和我一樣的耳上短發,但即便穿著寬大又不好看的校服,第一眼看上去她依然是溫溫柔柔、清清爽爽的女孩子,不過她性格開朗愛笑,並不嬌弱。因為不在一個班,一天的時間幾乎都是在上課中度過,我不知道她在班裏的狀態,但應該如同我一樣,都是在努力適應吧。我想,她新班級裏的新同學應該都會喜歡上她吧。
高中的學習壓力大了很多,光科目就有十多種,每天的生活就是迎接不同的老師來給我們灌輸不同的陌生知識,然後努力記住它們,並抓緊空餘的時間完成一定期限內必須完成的作業。而進了奧賽班,我們從初中的名列前茅一下變成了班級裏的中等生——沒有多少存在感的那一等級——沒有優等生的優越感和老師的讚賞,也沒有差生們經常得到的來自老師的“特別關照”。其實,我不該說什麼“差生們”,因為所謂的“差等生”,不過是在人生的那麼一小階段裏,僅在考試的分數上相對別人的少一些而已。何況,在所謂的奧賽班裏,每個人都是——起碼曾經是,讓老師、家長以及自己得意的優等生。
不過那個時候,我雖然對自己沒延續地成為優生而感到難過又無力,卻也為自己沒落為差生而暗暗輕鬆了口氣。隻是,那種明明很用功卻仍無法改變處於成績中遊的狀態,真的很糟心,仿佛你生來就是如此。都說笨鳥先飛,當這隻笨鳥的翅膀本就又短又小,任它飛得再早,飛得再用力,也趕不上別的鳥,因為別的鳥會是老鷹,或是鴻雁。是不是會很無力?但身處的學習大環境、小氛圍以及由此形成的自我催眠,都使你不能偷懶懈怠,你隻能承受著自身之重,迎著風雨,在你追我趕的大潮流中,奮力向前。
然而,可能正是在這種相互激烈競爭卻無比誌同道合的學習生活中,人與人之間所形成的感情才會那樣純粹、深刻又難忘吧。所以,白合才會成為我,不敢說此生,至少是迄今為止,有過的唯一的最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