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兒,別去了,你瞧,這天色就要下雨了。”君竹說道。
楊嬌陽抬首,眸中,是那崖際的千年懸棺靜靜的陳放著,那古香古色的氣息吸引著她的一顆心,讓她不自覺的就要舉步。
女孩大概二十幾歲的年紀,生了一副雖說還算精致的麵容,最引人注目的,還是她一雙微微上挑的大眼,顏色淺淡的瞳孔中,那琥珀色的光澤讓人不由聯想到名貴的貓咪。
“呐……你在這兒等我,我隻看一眼,隻摸一下,我就回來,好不好?”
她撒嬌的模樣讓君竹的心一軟,手指捏捏她頰邊的梨渦,輕聲道:“一起去吧,就算是下地獄,我也要陪著你一起去。”
那一步步,竟是鬼使神差般的快,眨眼間,那懸棺就已在眼前。
那是上好的紫檀香木吧,所以那懸棺才會千百年來也不腐爛。
她望著,心裏突然間隱隱的是痛,就象是有一個人在挖著她的心一般的痛。
指腹,就在不知不覺間落在了那棺蓋上。
驀然,一道光茫閃過,楊嬌陽大駭時,隻覺眼前一道人影一晃,她大驚,急忙道:“君竹。”
卻已來不及了,楊嬌陽隻覺身形飄起,回首時,是自己的肉身慢慢倒地的畫麵,而君竹早已慘白了一張臉,緊緊擁住的卻隻是那個失了魂的她的肉身。
“君竹。”她大叫。
卻奈何君竹已聽不見了她的聲音。
回應她的是身邊一道男子的聲音:“陽兒,他不是你的夫君,我才是。”
楊嬌陽好奇的回過頭,還沒反應過來。男子卻一把拉過了她,不容反抗。
楊嬌陽下意識地推了他一把,卻不想自己竟倒退幾步頭磕在了懸棺上,鮮紅的血流在紅色棺木上,棺木也漏出了一角。
棺內,一女子麵色紅潤,栩栩如生,竟是如鮮活一般,仿似並未死去。
男子指著那鮮活女子道:“陽兒,你已故去,如今,可轉世而回。我隻要你入宮,隻要你承了我的恩寵,再不離開,我願為你傾盡一切。”
男子深情向她道,楊嬌陽才發現他的鬢發竟是白了。
楊嬌陽忽然覺得很心疼,不知道為什麼,麵前的人的情緒,同樣也牽動著她的心。
可她卻怎麼也看不清他的麵容,就仿似隔了一道麵紗。
“陽兒,來不及了,雞要叫了,我就要早朝了,快走。”
男子繼續牽著她的手,她發現自己竟然會飛了,頃刻間,眼前便有了一條河,一座橋。
那橋上題字:奈何橋。
一夢千年,愛恨交織。也許,答應你回去本來也是一個錯吧。
你相信前世今生麼?
如果有,我們從哪來?到哪去?
如果沒有,我們為什麼存在?生命的意義又是什麼?
一個虛無縹緲的東西,跟鬼怪神一樣獨立於我們科學社會,又縈繞我們生活之中。
到底是信?還是不信?
如果信,大多數的我們沒見過,但都有過似曾相識的熟悉感。
如果不信,被有些人那麼一說,好像真有其事,全是空穴來風也不盡然。所以我們時常給自己的答案是,信則有,不信則無。
把它排在生活之外,又在閑暇或不得意時想想:
“我是誰?”
“我從哪裏來?”
“我要到哪裏去?”
“生命的意義又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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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雀紀,仙靈十三年,百姓安居。
朱雀國大公主因為掉落水中而昏迷不醒。
道士行走在洛神山山間,踩著時有時無的石頭路,向著山頂的道觀走去。
身上的袍子破破爛爛地搭在他身上,鞋子也因為長期走路而承受不住,磨破了,腳大拇指和食指便也因此感受到了自由的氣息,以及泥土的芬芳。
鞋子上滿是泥濘,露出的腳趾也不能幸免。
臭烘烘的道士終於走到了山門,卻被來開門的小道士拒之門外,說道觀內有貴人,怕衝撞了,讓道士等會再進來。
洛神山上有皇城外最出名的洛神觀,人們都喜歡在洛神山求平安,在火神山求姻緣與財富。
然而,此時,一個貴婦人說道:“讓高道進來吧,無妨的。”
小道士露出了憨厚的笑意:“夫人心善,小道這就請高道進來。”
道士進來後,向貴婦人問了安,觀貴婦人麵相:“夫人良善,貧道這裏有一塊玉佩,定能解夫人之憂。”
玉佩雖是白色,在陽光下卻散發出彩色的光暈。
貴婦人顯然有些疑惑,卻也認真收下了:“多謝高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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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母,上車吧。”說話的少年看上去不過弱冠,躬身在旁一臉謙卑。
少年身著月白色外袍,領口袖口皆有淺金色凰鳥花紋刺繡,腰間一條紅色腰帶,正中鑲嵌著月光石。他問完話,稍抬眼望向身前的人,頭卻頷地更低了些。
貴婦人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他有些慌亂。
貴婦人上了馬車,歎了口氣。
自己侄子是個扶不上牆的軟包,自己妹妹的兩個兒子,也一個比一個荒唐。
自己的女兒如今溺水後高燒,昏迷不醒。
她攥著那個玉佩,心裏將這當成最後的希望。
貴婦人回到了宮中,驕陽公主依舊沒有蘇醒。貴婦人將玉佩放在了她的手心後,然後起身。
忽如其來的疲憊,讓貴婦人一個趔趄,身邊的侍女連忙扶住了她。
貴婦人擺了擺手,表示自己沒事。便去了側房稍作休息,她想守著自己的女兒。
疼,好疼……
“嘶……”疼,想睜開眼睛看看,可是眼皮太重。想喊救命,可是,全身綿軟無力,感覺連動嘴角都是妄想。
這是楊嬌陽的第一感覺。恢複知覺的瞬間,她有些搞不清楚狀況。
印象中自己本是在一個墓穴,然後…似乎遇到了亮光。
那自己死了?這裏是地獄?還挺漂亮的。
奮力的活動下手腳,感受到身下略為柔軟的觸感,楊嬌陽知道她現在該是躺在床上的,手中似乎還握著什麼東西。
試著抬了抬手腳,依然感覺渾身無力,身體像被碾壓過一樣,到處都疼。連動一下手、睜一下眼都覺得十分困難。
最後,楊嬌陽嚐試動一下手指頭,也耗費了全身的氣力。
最後,她幹脆放棄這個舉動,一邊調整呼吸,一忍耐。
不能阻止,不能反抗,那就默默忍受吧,等她習慣了,說不定就不會覺得那麼難受了。
費力的睜開了眼,楊嬌陽隻模模糊糊的看到了眼前事一片金閃閃的什麼東西,由於整個人還處於混混沌沌的感覺之中,具體是什麼也看不太清,但卻引起了她的興趣。
隨後就聽到一陣清脆的中帶著某種欣喜與急躁的聲音:“公主醒了,快,快去通知皇後娘娘!”緊接著則是踢踢踏踏急促的腳步聲。
公主?楊嬌陽聽到這兩個字眼腦袋就停機了半刻,不會是穿越吧!突然楊嬌陽的腦海裏突然冒出了這麼一個詞。
雖然全身無比疼痛,但弄清真相的欲望促使她努力的保持清醒。
楊嬌陽躺在床上休息了一會兒,再次睜開眼睛,感覺比剛剛好了很多,起碼能看得清東西了。
映入眼簾的是古色古香的吊著帷幕的金色的床帳。紗幔低垂,營造出朦朦朧朧的氣氛,四周石壁全用錦緞遮住,就連室頂也用繡花毛氈隔起,既溫暖又溫馨。
陳設之物也都是少女閨房所用,極盡奢華,精雕細琢的鑲玉牙床,錦被繡衾,簾鉤上還掛著小小的香囊,散著淡淡的幽香。
但是,環顧四周,大多都是金色,讓人不由想起金屋藏嬌這個詞,這也太壕了吧。
床邊站著幾個宮女,皆是一樣的打扮,偶爾有眼神飄向她,就會被一個嚴厲的宮女瞪了回去。
這一切似乎都在昭示著一個事實:她剛剛的猜想是對的。
那個看起來有些凶的宮女,緩緩走到了楊嬌陽麵前,目光變的和善,嘴唇微動卻不發聲:不要說話。
楊嬌陽有些疑惑,卻還是照做了。
不一會兒,貴婦人便來到了楊嬌陽的床邊,眼角還帶著淚花:“我苦命的孩子,你終於醒了。”
經曆過嚴格的心理訓練的楊嬌陽,自然很善於捕捉人們的情緒。
楊嬌陽看出,這個貴婦人是真心對自己好的。
隻聽到身旁的侍女說道:“皇後娘娘,快別哭了,呆會妝哭花了,皇上來了又……”
楊嬌陽敏銳地好像捕捉到了什麼,皇後與皇上的關係…似乎格外生疏。
皇後苦笑:“陛下又哪會來?若非是太後還記掛著本宮,陛下怕是永不會再踏足鳳鳴宮了。”
仿佛是感覺到了皇後的悲傷,楊嬌陽強忍著疼痛握住了她的手。
她感覺到了手心傳來的溫度,有些欣喜地看著我,眼中落淚:“本宮的女兒懂事了!懂事了!懂事了!”
一連說了三遍,難道有什麼不對嘛?楊嬌陽有些疑惑。
身邊的一個宮女竟然隻是勉強跪了一下,還沒等皇後同意,便直直跑去找太醫。
楊嬌陽心中有些不好的預感。
不多時,禦醫就來了,楊嬌陽一動不動,誰有興趣配合一個老頭子,尤其還是一個眼中閃爍著陰謀的老頭子。
在楊嬌陽的木然中,診斷結束了,禦醫對皇後說道:“長公主落水後的身體無礙,癡傻也並沒有治好,可能隻是略有好轉,日後還要繼續治療。”
楊嬌陽這才知道,自己的這個身體不僅落水死亡,還患有癡傻,甚至還不能說話,可自己的嗓子沒有問題啊。
隔著帷幕,楊嬌陽看著皇後的身影,眼神認真。
得到這樣的結論,皇後顯然有些失望,她抬頭看向楊嬌陽,卻不期然地和她對視。
皇後掩了慌亂,讓太醫回去了,也讓一眾宮女退了出去。
那個有些凶的宮女,有些擔憂的看了楊嬌陽一眼,隨後退了出去。
楊嬌陽很是奇怪,這並不是一個公主該有的生活,但是沒關係,來日方長,一切問題要麼被衝刷,要麼呈現在人們眼前。
皇後坐到了楊嬌陽的床邊,眼神溫柔:“陽兒,娘親在呢。”
陽兒?楊嬌陽有些疑惑,這個身體也是陽兒嗎?那還真是很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