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士笑話她:“這還沒紮呢,就怕了?”
燕其羽貓叫似的:“嗯……”
背對著她的男人聞言,身體立即向著病床的方向轉了九十度,從背對病床變成了側對。可他的臉卻依舊瞥向一邊,恪守底線,不去看身旁這位隻穿了吊帶衫的女孩。
他伸出一隻手搭在床上,溫柔的說:“實在害怕的話就抓著我。”
男人的手剛好伸到她臉旁,燕其羽便紅著臉,悄咪咪伸出一隻手,牽住了男人的袖口。薄薄的風衣外套上還帶著男人身體的溫度,鼻尖縈繞的是一股好聞的男士香水味,帶著檀香,又有點鬆木的香氣,衝散了燕其羽身上刺鼻的酒精味。
現在醫院的針灸用針都是一次性的,不鏽鋼質地,分成不同型號,每一顆針裝在密封的小袋子中,需要幾顆針就取幾顆。
老主任選了兩顆粗一些的針當做主針,又在最細的裏麵選了六顆。他右手持針,左手按壓在燕其羽脖子上,尋找著下針的穴位。
“放鬆點!別繃的太緊!”老主任批評她,“你這麼緊張,肌肉會更受傷的。”
燕其羽為難的說:“我沒辦法不緊張啊……”
老主任用腳踢了踢於歸野身下的椅子腿:“病人家屬,你和病人聊聊天,分散她的注意力。”
女孩窘極了,忙解釋:“您誤會了,他不是我家屬……啊!”
話沒說完,第一針已經紮進去了。
老主任笑眯眯的問她:“我說不疼吧?”
“不疼……啊!”
第二針也進去了。
老主任運指如飛,剩下六針沿著頸部穴位依次紮下,不過一分鍾的功夫,燕其羽就從一隻小兔子變成了一隻小刺蝟。
“行了,保持靜躺,二十分鍾後我來收針。”老主任囑咐。
別看針灸的針很長,但紮進身體裏反而沒有打針疼,老大夫兩隻手輕輕撚動針尾,細長的針頭又往身體裏鑽了幾毫米,那滋味又腫又漲又麻又癢,還帶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熱意,從肩頭向身體四周擴散。
燕其羽著迷的沉醉在那股舒爽的感覺裏,針灸真是太奇妙了,她的身體逐漸回暖,明明隻穿了一件小吊帶衫,卻絲毫不覺得冷。
於歸野聽到身後的動靜,問她:“怎麼樣,還習慣嗎?”
“嗯!感覺很舒服。”燕其羽興奮極了,“謝謝你帶我來這裏看病。”
“那就好。”於歸野體貼的說,“小畫家,身體是最重要的,下次再難受,我隨叫隨到。”
一個體貼溫柔,一個羞澀懵懂,曖昧的氣氛在兩人之間蔓延,仿佛有無數多的粉色泡泡自他們之間升起,慢慢的充盈了整間診室。
說不清究竟是誰先動了,原本女孩的手輕輕拽住男人的袖口,不知不覺間,兩人的手逐漸重疊在了一起。
小巧的柔荑與麥色的大掌交握,手指微攏,掌心之間卻隔著似有似無的一層空氣。
若離得近一分,就會燙傷彼此,若離得遠一分,就感受不到對方的溫度。他們之間的距離叫做“剛剛好”,輕輕嚐一口,都是新鮮出爐的歡喜。
望著男人的側影,燕其羽心中是從未有過的踏實。這種滋味她已經很久沒有品嚐過了,大學畢業後她把人生一切的希望與未來都寄托在畫筆上,在她身後有一條無形的死線在追趕她,她沒有時間回頭望,隻能逼著自己不住前進。
她每時每刻都在瘋狂的趕路,超過別人,也要超過自己。
可是現在她躺在這裏,拋掉堆積如山的工作,享受生活、享受美食、享受他的體貼與關心——這是她從來沒碰到過的甜美糖果,她隻舍得舔一口,然後趕快用糖紙包起來,藏進小兜兜裏。
……
輕緩的鼻息聲自身後響起,交握的手漸漸失去力度,於歸野注意到女孩身上細微的變化,便慢慢轉過了頭。
窗外陽光正好,窗內的花兒沉沉睡去了。
趕花人側頭凝視著女孩恬靜的睡顏,歲月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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