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是故人踏風來(1 / 2)

月落烏啼。

畫舫停靠在岸邊,舫上掛著很是小巧的橘紅的燈籠,在水麵上映出溫暖的燈影,綽約多姿,又被漣漪打散,橘紅色的圓一點點暈開,蕩向遠方。綺窗被紗幔遮擋,隱隱約約能窺見裏頭的一片旖旎,絲竹弦樂聲聲入耳,伴著嬌嬌媚媚的女子的嬉笑聲,惹得窗前的燈籠直晃蕩,光影明滅。

美人懷抱琵琶,嗔笑著倒在公子懷裏,琉璃眸子私是含著嫋嫋的水霧,素手攀上了公子的肩,身上的白紗輕薄,窈窕身形若隱若現,膚如凝脂,嬉笑見衣衫半敞。真真是媚眼如絲,柔若無骨呀。

夜,漫漫長。

一葉扁舟在姑蘇城外悄然停了下來,待舟平穩,一男子跨步上了岸,身後侍從忙不迭地趕上來,往前走了百來步,就瞧見前邊長亭處拴了兩匹馬。

“爺,您瞅您這是何苦。”

身後隨從見男子解了韁繩,便要躍身上馬,終是忍不住出了口。

男子坐在馬背上,輕飄的瞥了他一眼,揚鞭拉韁繩,馬蹄揚起的煙土掩在夜色裏,一騎絕塵。

侍從喚了兩聲,隻得策馬追了上去。

天將將亮的時候,男子把馬累了個半死,終於停在了一座寺院的後門。

“周施主。”一小僧開門便看見男子端端正正立在門旁,先是嚇了一跳,繼而很恭謹地行禮。

“澄遠大師可在寺裏?”

“在的,周施主您一路風塵仆仆,且先去歇會兒吧。”小僧邊說邊往門裏引著,一瞧便是同這男子很是熟悉,“待師叔下了晨課,小僧再來告知您。”

“無妨,待會兒鬆客來了你直接帶他去廂房,今日是我叫他受累了。”這男子便是周予昀。他自餘杭往姑蘇快馬,扁舟,舍了安頓的官道,專走小路,趕了三天三夜,還得時時顧及著那些背後的“眼”,片刻不得放心。

“是,小僧知曉了。”

正說著,就見三個披著鬥篷帶著兜帽的女子緩緩而來。為首的那個身量瞧著並不是很高,卻持了一柄高了她半頭的木杖。周予昀一眼便認出,那是上好的降香黃檀木。再看那女子身上的鬥篷,是上好的織雲錦。時下錦緞大多顏色豔麗華貴,這織雲錦卻很是與眾不同,乳白色的底摻了極淡的金銀線,很是素淨低調,在京城裏極為時興。再看後頭兩位女子,便能一下曉得這是前頭女子的婢女了。

“小師父,請問澄遠大師可在?”那一行人在寺門外五步遠處站定,其中一婢女上前問道。

“師叔在寺中,可……”

聽到前一句話,那婢女鬆了口氣般,從袖兜兒裏掏出一枚玉佩,遞給那小僧,打斷了他後麵的話:“如此,將這玉佩交予大師看,他便能明了了。”

說完,見那小僧接過了玉佩,才又行了個禮,道:“再勞煩師父為我們主仆三人備下廂房吧,沒旁的,隻安靜些、人少些便是極好的了。”

“施主有禮了。”那小僧麵上了然,躬身拜了拜,又道,“三位施主,周施主,請隨小僧來。”

“姑娘何必受累遭這一趟罪。”

廂房裏,汀蘭伺候著宜然脫下鬥篷,交給了另一個丫鬟名喚作歸竹的,歎了口氣,終還是忍不住道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