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蹲在那顆半人高的桃樹下,微眯著雙眼。

三月的風,三月的桃花,以及三月裏見到的你,都是這世間的滄海一粟。

我鼻尖泛酸,卻不敢流出眼淚。

新娘子的花轎到了宮門口,吹吹打打的熱鬧極了,周圍的人水泄不通,我也隻是遠遠的透過人群的縫中看到,你的滿臉笑意濃濃。

終於終於,你穿上了大紅袍衣,接過紅綢和新娘的手,這一場兩年的鬧劇終是到了頭了。

良久,久到門口的人群已經蕭條。

我才站起身,卻搖搖晃晃的後退了幾步,許是蹲的久了,頭有些暈。

身子越發不好了。一陣冷風吹了些許桃花紛紛擾擾,我攏了攏衣角往回走,三月天真冷啊。

我昏昏沉沉的從後門抬步進府的時候,大哥站在門口,一臉深沉,我愣住了,隨後幹幹的笑了一下,

“去了?”他抬眼看了我。

“去了。”我略帶沙啞的嗓子讓大哥沒再說話。

靜默了一會,我以為大哥會破口大罵我一頓,

可他卻是走過來拿了件狐裘披風給我套上說了句“回屋吧。”便轉身離開了。

最近越發不懂大哥了,我搖搖頭回了屋。

“小姐,你終於回來了,大少爺好像知道你跑出去了。”尋兒一臉驚慌的把我拉進了房間。

“我知道,剛剛在門口被他抓到了。”我一邊解下狐裘給尋兒,一邊把湯婆子抓了過來,

啊~~,一瞬間一股熱流從掌心穿流全身,舒服的我打了個哆嗦。

三月的天還是不能沒有湯婆子。

“小姐,。。。”

“好了,我累了,先睡了。晚飯就不吃了,你代我跟大哥說一聲。”尋兒好像還要絮絮叨叨什麼,我心裏亂的很,便把她趕緊打發走了。

“好吧,那尋兒先退下了,”她一臉委屈的關上了門。

我站在銅鏡邊站了很久,盯著那扇門。忽然想起了很多事。

曾幾何時,齊逸剛過來找我的時候,也被我三言兩句打發走了,他也是如此一般委屈可憐的表情說我實在太鐵石心腸,這輩子鐵樹難開花。

以至於後來,他日日帶了些外麵的小玩意和話本子給我,說一定要讓我萬年鐵樹開一次花。我那時不可置否。

年前那會子,梅園的梅花開的最好,他包下整個梅園,隻為給我一個驚喜。

我仍記得那日,滿天飛雪,天地一片雪白,隻剩梅園的朵朵梅花盛開,紅梅白梅相錯相開。

美的令人窒息。

忽然一陣琴音傳來,我一轉身便看見齊逸一身紅衣坐落梅樹枝頭,撫著我最愛的那曲春日宴。

雪花一片一片的落下,落在他的發梢,落在他的眼眸,也落在那一陣一陣的琴音裏。

全世界都安靜了,隻有我跟他。在那世外桃源裏,

他的眼睛最是好看,眼波流轉,勾人心魂,

他咪著眼睛跟我說,“願意開花了嗎?”

溫柔的像是我手裏的湯婆子,唔暖了我的心,

鬼使神差的我頷了首

最後,相視一笑。

我不禁笑出了聲,

笑著笑著不由得流了眼淚。你說,緣分到底是什麼東西。我想,是報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