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荒某處深山之中,有一草廬,一布衣男子抱著幹柴推門而入,柴上落著雪,他望著塌前的女子,輕聲道:“你醒了啊!”
男子觀著她要起身,彈隻一揮,那女子便躺在榻上動彈不得,男子一邊放柴一邊道:“業火剔骨,現如今你已元氣盡喪,命不久矣。”說著又觀了她一眼,補充道:“更何況,你腹中有子,如今的身子比那日薄西山的老者還弱上幾分。”
女子像是一頭隨時準備以命相博的母鹿,驚恐而又戒備的望著眼前來曆不明的陌生人,盡管自己眼前之人剛於千裏之外救下重傷不治的自己。
女子不自覺的撫了撫自己的小腹,麵色慘白,神情淒苦,悵然道:“閣下既對伽夢之事了如指掌,又豈會不知伽夢心如死灰,一心求死。奈何還要出手相救?閣下可知,今日你出手相救,我並非會感激於你。”
男子搭好柴,升了火,屋內頓時暖和了許多,拍了拍手,撣了撣衣服上的灰燼,麵色不改道:“我知,此番不過是為了你腹中之子。”
罷了,男子又將柴火聚了聚,淡淡道:“想來你應是畏寒的。”
腹中之子?伽夢麵色一冷,道:“不知閣下是何方人士?”
“將死之人,何必在乎我是誰?”男子上前,自袖中掏出一個白玉瓷瓶,觀她如今身受重傷,腹中還有一子,如今硬撐著同他講話,那還有多餘的力氣,便起了蓋子,倒出兩枚冒著白煙的丹藥道:“你若不想現在便死,就張嘴。”
伽夢聞言木訥的微啟櫻唇,丹藥化作流光飛入。
男子囑咐道:“此乃續命之藥,可保你數月之後順利產子,也隻能保你順利產子。”
伽夢依舊戒備的盯著他,男子見她不為所動,終是歎氣道:“你這胎脈不穩,還是莫要激動為妙,我既救了你,自是不會再加害於你。”說罷,又取了一枚紅色丹藥,彈指一揮便直接沒入了伽夢腹中。而後,再施以昏睡之術,伽夢便瞬間閡了眼眸,男子幫她掖好布衾,遂即出了屋子,掩門施術,頓時茅屋便消失不見。
數月之後。
伽夢奄奄一息躺的在榻上,旁邊躺著個裹繈褓的嬰兒,她觀著未開眼的孩子,眼中充斥著恨意與悲哀,欲伸手撫摸自己的孩子,剛伸出手,卻又頓住,收回。她低聲道:“閣下當初便不該救下我母子。”
布衣男子道:“非也,我隻是救他,生死禍福雖各有定數,不過,我既救了他,便會護他一世周全。”
“如此,閣下當記住今日所言,否則即使伽夢身死道消,待他日我兒血脈覺醒之時,必然舉全族之力與你不死不休。”
聞言,男子竟薄唇微勾,好似榻上女子不過是講了一則笑話罷了。他抱起嬰兒,觀著有些失神道:“此子乃是你十月懷胎落下的骨肉,你既不願給他多給予一分暖意,好歹該給他取個名字。”
伽夢搖首,悲痛欲絕閉目道:“我既決意不要他,便不會再在他身上留絲毫影子,亦不會讓他與我沾染半分因果。”
男子莫名的注視了女子一眼,隻是道:“你如今將朱砂給了他,這又何止半分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