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她化成灰,他都認得。“清零小姐,你已經二十五歲,不年輕了。”京極老總管老成持穩地放下盆栽,端起架子上的另一盆。
“哇,您記得很清楚,一定也很懷念我。”她往自己臉上貼金。
他是記得很清楚,因為是他的長子堅持非她不娶,也是讓他頭痛很長一段時日的麻煩精……
京極一郎由眼角餘光看見長子跨下廊階,朝他們走來,冷漠的神情雖然掩飾得當,他卻輕易看出兒子很在意他與頑性不改的二小姐相處的情形。
這小子緊張了……
京極一郎臉色轉青地看到好奇心旺盛的杜清零施力不當,一刀將他辛辛苦苦修剪兩小時的袖珍矮鬆剪成兩截,他惱火地把剪刀拿回來。
“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找碴的!我買一盆賠您老人家!”自己也嚇了一跳,杜清零跳起來提出和解之道。“我知道這品種很稀少,京極伯伯您放心,外公知道門路,我現在去打電話請他幫我買,您安心等我消息!”
她手忙腳亂、匆匆忙忙奔進屋的模樣,奇異地平息了京極一郎惱怒的┅
“我是工讀生,三十萬是力齊哥額外加給才有那麼多,這樣很高了!你自己不好好保養身材,發福了還怪袍子縮水!”
“你、你拿我六年前的三圍訂製旗袍,分明居心叵測,故意整人!”
“天地良心,狗咬呂洞賓……”
“說日文。”京極禦人屈指叩她腦門響亮的一記,她不懷好意的笑讓他又緩緩追加一句警告:“不許將中文俚語直接翻成日文。”
“我就知道你這臺灣混血種說中文一定是在罵人!”小泉玲子怒氣衝天了。
“這就是混血種的好處嘛,不然你怎樣?我不爽說日文就說中文,有種你學啊,怎樣?”
“你年紀輕輕這麼會記恨啊!”
“我要記恨就不會買東西送你啦,誰知道才幾年而已,變化這麼大!”杜清零一語雙關,上下瞄了瞄她臃腫肥胖的身軀,惹得近幾年對外表很敏[gǎn]的小泉玲子顧不得古老家族的絕世好教養,尖叫迭起。
“你、你這臺灣……”
“玲子阿姨,您若不喜歡旗袍,我相信清零很樂意改送其它禮物給您。”受不了嘈雜聲的語氣冷冰冰,同時對兩人施壓。
“我才不樂意!”
“慢著,我可沒說我不喜歡。”
異口同聲的一老一少蹙眉轉頭,受不了彼此地對瞪一眼,又很受不了地彈開。
“口是心非……”丟完白眼,杜清零雙手機靈地護住腦門,以免被靜立一旁的淡雅男子偷襲。
“真、真教人受不了!你這臺灣丫頭在臺灣才住一段時間,居然愈來愈粗蠻無禮……”雍容老婦從臺灣丫頭手上尊貴無比地奪走旗袍,踱著尊貴的步伐進屋去。
“臺灣丫頭、臺灣丫頭……”杜清零嘀嘀咕咕,心有不甘地對遠去的人大扮鬼臉。“你有種族歧視啊你,大和民族多了不起?世界上最沒環保概念的就這民族了!嗜食海鮮到人盡皆知的變態地步,是這民族;敢做不敢當、死不承認南京大屠殺的帳也是這民族,這樣很光榮啊……還無恥竄改歷史咧,把侵略中國改成進出中國,什麼嘛,又不是演A片……啊,是了,一定是大和民族的情色工業太發達,政治用語也就色情化了嘛……”
“你夠了。”京極禦人實在聽不下去了。
“我聽到了,臭丫頭。”本想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小泉玲子終於也對身後愈念愈順的數落忍無可忍了。
杜清零這才驚覺不隻小泉玲子臉色很難看,她身側那位日本翩翩貴公子的臉色也好不到哪裡去。
完、蛋、了……她不知不覺把七壯士平素念的那些,很順口地全套搬上檯麵。怎麼會?她被他們幾個汙染得好嚴重,潛移默化真是天底下最殘酷的思想改造方式
“隻會內鬥的華人又哪裡好了……”小泉玲子挑釁的怒氣被京極禦人冷淡的瞳子一掃,如被一脈酷寒的富士山泉當頭澆下,火氣立刻全沒了。
“玲子阿姨,抱歉掃了您的興致,奶奶在等我們,恕我們失禮先離開。”京極禦人動作比企圖畏罪潛逃的女人更快,倏伸一臂鉗住她腰身,神態從容自若地將她挾持往京極家的方向。
小泉玲子尖酸苛刻的麵容漸趨柔和,嚮往地凝視韶華正盛的年輕情侶。
看到掙紮不開的野丫頭賭氣之下,索性賴入禦人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