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1.18/周日，農曆臘月二十。
李廠長和何正果，到龍平市工商聯，給老領導羅總拜年，羅總工資比在斜陽市化工總廠時高多了。
羅總，1972年調進斜陽縣化工一廠（斜陽市化工總廠），他目睹了一廠一年年進步一年年壯大。他離開時，職工已達三千多人了，頹勢一天天凸顯，回天無力，似乎，停擺已不可逆轉。
羅總歎道：無可奈何花落去，夕陽西下幾時回（宋·晏殊《浣溪沙·一曲新詞酒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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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4年11月，何正果參加化工總廠福利建房，和嶽父母借了10000元，快3年1個季度了，何正果和鍾婕磕了筐子湊齊了10000元，趕在春節前還二老。
1998.1.24/周六，農曆臘月二十六，何正果、鍾婕、何文，帶上過年禮物，到龍石鎮給二老拜年。
進院，二老見了何文、鍾婕、何正果，樂開了花，一盼子寒暄，老人就忙著沏茶、讓幹果。
何文進屋，就摁開了電視機。
一滿家子人坐下，聊了一會兒後，何正果把10000元交給二老，二老忙不迭道：這麼急著還錢幹麼，說實話，借給你倆，壓根兒沒讓你倆還。
何正果道：“借了3年零1季了，該還了。”
二老：咳，還是外人嗎，想還就還，不還拉倒。
何正果和鍾婕笑道：“二老真管，10000塊，作了壞賬損失了。”
鍾婕笑道：“恁核銷了10000塊，也不招呼一聲，這10000塊，俺倆攢得好苦啊。”
嶽母笑道：欸，三年多，閨女都苦胖了。
……
10000塊錢借款，倆人沒想賴賬，還還得自麼快，二老非常欣慰：說明，倆人對生計有計劃、認真踐行計劃，不啃老不賴賬，不是社會累贅，對社會有正貢獻，滿滿的社會正能量。
……
何正果：“鍾可，回來來麼？”
嶽父：“回來來，廠裏形勢不好。”
嶽母：“鍾婕，你說說鍾可，到這也不找女朋友，我和你爸說不了他。”
鍾婕笑道：“幹銷售，忒忙了，找媳婦的事兒，忘了？”
何正果笑道：“鍾可很有數，二老不用操心。”
鍾婕笑：“緣分不到，別急。”
何正果：“鍾可，飄哪兒，都是塊下雨的雲彩，二老放心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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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8.2.9/周一，斜陽市化工總廠周玉笛廠長調任斜陽市煤炭局副局長，斜陽市化工七廠廠長袁西軍，任命為斜陽市化工總廠廠長。
斜陽市化工總廠，舉步維艱：欠四個月工資，2月15日再不發達五個月了；100戶職工交了福利建房款（2萬元/戶），平房拆了，至今沒動工；養老保險，也一年沒交了。
但是，總廠還在年年報增長報盈利，報增長報盈利成了慣性，斜陽市市屬第一大企業，能不增長嗎？能不盈利嗎？人們，心知肚明，心照不宣，歌舞升平，沒人發神經去揭開潘多拉的盒子，人們臆想，化工總廠不會垮的，會鳳凰涅槃yuhuo重生的。
紙裏，包不住火的。
火山，終於爆發了。
1998.2.12/周四（農曆正月十六），化工總廠1000多職工，浩浩蕩蕩到了斜陽市劇院，一年一度的斜陽市經濟工作會議，今天在這裏開幕，劇院前人山人海。
廠長袁西軍、化工局長、經委主任組成接訪小組，職工出5位代表，小組聽取代表訴求：補4個月工資，按月發工資；退福利建房款；交齊養老保險金，按時交納。
小組表態，盡快答複。
過了一段時間，接訪小組和職工見麵，經委主任講話：“市裏正開經濟工作會議，望大家回廠安心生產，訴求盡快回複。”
職工被勸回，浩浩蕩蕩回到廠裏。
13日中午下班，職工訴求沒回複。
下午，1000多職工，浩浩蕩蕩到了斜陽市電影院（會場從劇院→電影院），電影院前人山人海。
廠長袁西軍、化工局長、經委主任、分管工業市長組成接訪小組，職工出5位代表（昨天的沒參加），小組聽取代表訴求：代表情緒激動，訴求沒變：補4個月工資，按月發工資；退福利建房款；交齊養老保險金，按時交納。
小組表態，盡快答複。
過了一段時間，接訪小組和職工見麵，分管工業市長講話：“市裏正開經濟工作會議，望大家回廠安心生產，訴求會分步解決。”
職工被勸回，浩浩蕩蕩回到廠裏。
14日中午下班，職工訴求沒回複。
下午，1000多職工，浩浩蕩蕩到了斜陽市電影院，職工中彌漫著躁動情緒，電影院前人山人海。
與12號13號不同，無接訪人員。
職工高呼訴求，嚴重幹擾了會議。
過了一段時間，廠長袁西軍、化工局長、經委主任、財政局長、分管工業市長、常務副市長組成接訪小組，職工出5位代表（前天、昨天的沒參加），小組聽取代表訴求：代表情緒非常激動，訴求沒變：補4個月工資，按月發工資；退福利建房款；交齊養老保險金，按時交納。
小組表態，盡快答複。
過了一段時間，接訪小組和職工見麵，常務副市長講話：“市裏正開經濟工作會議，望大家回廠安心生產，訴求會逐步解決。”
職工被勸回，浩浩蕩蕩回到廠裏。
槍打出頭鳥。
出頭的櫞子先爛。
待一待二不待三。
晚上，下午那5位代表，被警方約談。
15日一早，傳出消息，5位代表，被行政拘留。
16日16:00，5位代表回到化工總廠，個個輕鬆貌。
人們問5位：在裏邊，幹了些啥？
5位答：警官給了四副撲克，讓自娛自樂，便鬥膽請那警官陪打夠級，警官戲謔道：“打夠級？5位夠我級還是我夠5位級？這要求，嶄離譜了啵。”有的提議打升級（多一位），誰失誤誰退出（輪著），警官戲謔道：“在這兒，還打升級，不好吧？”打夠級jilie、碰撞、好玩、過癮，得6位（缺1位）；打升級4位（餘1位），寓意不祥；打保皇5位（正好）。哎～，打保皇比之打夠級，差得忒遠了，忒不過癮了。那警官戲謔道：“打保皇，是5位的最佳選擇，要嫌不過癮，我把撲克收回去了。5位來壓針和剪子包袱錘唄，這個比打保皇過癮。”5位忙不迭護住撲克，道：剛才，和警官幽一默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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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8年3月，何正果35歲，高級工程師任職資格證書發到了手裏，好開心啊。
開心之餘，他想起來：欸～，那些原件，咋沒退回來啊？
是啊，高級工程師的任職資格證書都發下來了，為麼申報高級工程師的那些原件，還沒退回來呢？
那些原件，有工程師資格證書原件，一些獎勵證書原件等等，不行，得找回來。
何正果，找本廠勞動人事科，得知，原件報上去後，壓根沒返。
何正果，找到斜陽市化工局，局裏講，僅對材料的一些欄目簽字蓋章，局裏不留原件，中轉一下而已。
何正果找到經委，經委講，原件早已返回企業，經委不留原件。
何正果，找到斜陽市人事局，人事局講，原件早已返經委，人事局絕不會留原件，到經委查。
何正果從九廠→化工局→經委→人事局，結果“〇”。
何正果，又從人事局找回經委，經委告知：原件，一定回到了企業。
何正果又從經委找回化工局，局裏講，這裏最沒可能有原件。
何正果，又從化工局找回本廠勞動人事科，科裏講，原件壓根沒返。得一建議，重點到人事局查尋。
何正果從人事局→經委→化工局→九廠，結果“〇”。
何正果蹊蹺，原件咋就沒了呢？
過了幾天，何正果又致電化工局→經委→人事局，結果“〇”。
何正果阿Q精神了，咳，高級工程師任職資格證書都到手了，那一些原件，也沒啥大用處了，找不到找不到了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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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8.4.3/周五，上午，chunguang燦爛，斜陽化工九廠何正果辦公室。
電話響了，何正果拿起聽筒：“你好。”
對方：“你好，請問，何廠長在嗎？”
何正果：“我是何正果，哪位？”
對方：“周田！”
何正果：“我靠，周哥啊，麼指示啊？”
周田：“didi、妹從美國回來探親，4月5日（清明節）回馬家堡子上墳。你廠出部車，代代步行啵？”
何正果道：“我和一把手彙報一下，給你回話。”
何正果掛了電話，找李廠長，李廠長在外邊，遂撥手機。
……
李廠長：“行，就著會會同學唄。”
何正果：“謝了。”
何正果，給周哥回了話。
1998.4.5/周日，清明節，9點整。
何正果帶司機，停在了周田父母樓下，這是龍山礦務局周村煤礦的一宿舍區，他第一個到的。
一會兒，周田一家、周田didi妹、周田姐姐一家，三輛車一起到了。
三輛車和何正果帶來的車泊在一起，大家下了車，周田和何正果熱烈握手、介紹家人，大家寒暄一下，周田拽著何正果上樓：“上樓喝水！”一滿家子人浩浩蕩蕩上了樓。
何正果笑：“不渴，等一會兒唄。”
周田：“那，不管你了。”
何正果：“呃，忙你的。”
周田：“很快，下來。”
……
一刻來鍾，全家人下來了。
二老在後頭，周田安排和何正果一輛車，周田道：“都上車了，奔馬家堡子。我前邊，三輛車隨後，姐夫，你墜後唄。”
“好。”姐夫道。
四輛車車隊，一路向東，浩浩蕩蕩駛向馬家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