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哥笑道:“呃,哥不走了,礙事啵?偶要給你帶來了不便,我住賓館去,千萬別不好意思說啊。”
何正果樂得不行,道:“沒,沒,哥說哪去了。哥,麼情況?”
成哥笑道:“哥有情況啊。”
何正果立即作退出狀,大笑道:“成哥有情況,早說啊,我去東哥那兒整一晚上去。”
“你,想哪兒去了?”成哥笑道,“我夫人和兒子,隨團去沈陽玩了,不回去了。”
何正果道:“我說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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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何正果洗完衣服,晾上,回到房間。
欸~,成哥不見了,他第一次在校過周末,想整點兒活動啥的來,人幹嘛去了,也不“咳嗽”一聲。
何正果正愣神兒,聽見住在東部的東哥,正在大放厥詞,何正果和東哥隔了7個房間,東哥房間在樓梯旁,噢~,成哥可能在那兒。
何正果關了房間,三步並作兩步,奔向東哥那兒,來到門口,見傾聽者眾,成哥果然在,何正果找了個空兒坐下。
東哥很激動,聲色俱厲:“拿1995年,我考法官那事兒說唄,龍平市‘兩試一考’公開錄用法官和檢察官,我考的龍平區法官,我筆試第一名,麵試第一名,在‘一考(組織考察)’時,我被扔到了一邊兒。”整個一副義憤填膺的憤青範兒。
成哥詫異:“何也?”
東哥疾言厲色道:“我被告知:‘考察結果,你名次靠後,未被錄用。太欺負人了,我氣不過,到龍平區政府靜坐了三天,每一天,我都被官員屢次告知:‘考察結果,你名次靠後,未被錄用。’一樣的話,由不同的麵目跟我講,放錄音一樣,毫無二致。”
成哥道:“歐陽東同誌,三個月來,我對你作了全方位的立體的徹底的負責任的考察,朕認為你各方麵出類拔萃,無任何劣跡,嶄完美嶄優秀了。”
眾人,爆笑。
東哥慷慨陳詞道:“我崩潰了,是可忍孰不可忍,我到省城、北京申訴,跑斷了腿,使出了吃奶的勁兒,蚍蜉撼樹,該咋的咋的。欸~,正果來了,你考來麼?”
“考來,沒有進麵試圈。”何正果笑道。
“嗬,你真棒,幸運兒啊。”東哥笑比哭還難看,道,“你沒了後邊的煩惱。”
何正果笑道:“東哥誇唄。”
東哥激憤道:“按招考計劃,1995年11月1日前報到上班。叫吾一攉攏,拖後了365天,1996年11月1日,才報到上班的。”
成哥笑道:“1996年是閏年,拖後366天。”
眾人,唏噓。
成哥笑道:“東哥,恕我直言,行啵?”
東哥道:“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宋·蘇洵《衡論·遠慮》)。”
成哥道:“言者無罪聞者足戒(《詩經·周南·關雎·序》)?”
東哥道:“然也。”
成哥道:“有則改之無則加勉(宋·朱熹《集注》)?”
東哥道:“然也。小摩,你囉裏囉嗦,有完沒完?”
成哥笑道:“等不及了是啵,實話實說啵,小東,我是考察組長,一樣斃你。你太愛刷存在感了,看看影視劇中的法官,不論大陸法係還是海洋法係,有你這種個性品質的麼?你是律師、檢察官的好料,小東啊,我語重心長地告訴你,誌願報錯了。律師,檢察官,你200%夠格;法官,你200%不夠格,用龍平話說,就是你白搭。哼,你刷存在感,還刷到了省城、北京,你真行啊,你咋不刷到聯合國秘書長加利(Ghali )那兒呢?”
一席話說得東哥目瞪口呆,baixi的臉憋成豬肝紅。
眾人,麵麵相覷,拭目以待,於無聲處聽驚雷(魯迅·《無題·萬家墨麵沒蒿萊》)。
慘烈的PK大幕,拉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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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來,何正果參加了“國標交誼舞”學習班,晨練時,就常在一小山的小道上練習舞步,小道好僻靜,是練習舞步的好去處。一天早上,何正果上了小山,小道中上部,一棵歪脖子小鬆樹歪向路,一位老者正在小鬆樹上“打吊”→“倒掛金鍾”,何正果旋轉著快三舞步(間或倫巴步),轉了過去。
“倒掛金鍾”的老者,非常客氣地連聲道:“對不起,對不起,……”和犯了嚴重錯誤一樣。
何正果也非常客氣道:“沒關係,您練,沒事兒,您練,沒關係,……”
何正果旋轉著舞步前行,老者看何正果轉得好,跟了上來,道:“同學,同學,同學,你這種運動,治什麼病啊?”
何正果被問得莫名其妙,道:“老先生,什麼,……”
“同學,你這種運動,治什麼病?”老者道。
老者的問題,何正果沒法回答,道:“老先生,不治什麼病,我練的國標快三舞步,剛學,練一練,……”
老者恍然大悟,道:“啊,這樣啊,國標快三舞步,那可不是我想要學的東東。”
老人家笑一笑,遂離去。
何正果笑一笑,遂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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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7.6.30/周一,大工沉浸在節日氣氛中。
19:00,教學區電視全開了:“中國政府對香港恢複行使主權的儀式”,jinru序曲。
何正果和室友成哥、王建華,仨人一碰,決定去“一館三階(教室名)”看儀式,仨人來到一館三階,在靠前的位置坐下了,教室同學,動力係和物理係居多,大電視開著,儀式還沒開始,許多同學在埋頭學習,大工學習氣氛,一個字:沒說的。
20:00,“中國政府對香港恢複行使主權的儀式”,進行中。
……
國家領導人,出席香港交接儀式。
……
主要交接儀式進行中,校園沉浸在歡樂的海洋裏。
掌聲,歡呼聲,一浪高過一浪,響徹雲霄。
……
到了香港特區終審法院常設法官、高等法院法官36人宣誓就職了,同學們對法官戴著假發很不爽,有人高喊:“拿下來!”
“拿掉!”
“薅下來!”
“撕下來!”
……
此起彼伏,一浪高過一浪。
何正果回頭看了一下,約有四分之一的同學在呐喊、咆哮。
何正果,對法官帶著假發,也很不爽,沒像同學們那樣發飆。
王建華,對法官帶著假發,也很不爽,沒像同學們那樣發飆。
成哥講,對法官帶著假發,也很不爽,沒像同學們那樣發飆。
……
1997年7月1日,2:20,“中國政府對香港恢複行使主權的儀式”結束,三人回西山宿舍。
256
狂歡之夜。
1997年7月1日4:00,何正果、成哥、王建華、東哥四人約一起,來到黑石礁郵局排隊,購買香港回歸紀念郵票,排隊長龍?了好幾?了,人還在源源不斷地到來,絡繹不絕,忒恐怖了。
還好,秩序井然。
何正果自說自話道:“呃~,限量發行的東東,啥時開售?啥時排到咱?排到咱還有啵?”
成哥笑道:“生死有命富貴在天(《論語·顏淵篇》)。”
王建華笑道:“既來之,則安之(《論語·季氏》)。
東哥笑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元·佚名《大戰邳彤》)。”
……
何正果道:“欸~,成哥,來買郵票,忘了約上來哥啊。”
成哥笑道:“好你個何正果,還挑動群眾鬥群眾來?”
王建華笑道:“這家夥,良心大大的壞了壞了的。”
東哥道:“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何正果苦不堪言貌,委屈道:“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清·曹雪芹《紅樓夢》),好心做(zòu)了驢肝肺(明·蘭陵笑笑生《jinping梅詞話》)了。”
成哥道:“事實是,來哥對‘集郵’不感冒。”
東哥道:“哼,你買回去送他,他左手接了,保證看都不看一眼,當你的麵,右手給你送出去。”
四位,爆笑。
東哥,一言以蔽之。
……
謝天謝地,開始賣了,每人限購一套。
……
還好,四位排了三個多小時的隊,每人買了一枚麵值50元(120元溢價發行)的金箔小型張紀念郵票。
四人,喜不自勝。
還沒吃早飯呢,東哥道:“這一片我熟,那邊一個小餐館,ting好。”按著他的指引,四位去餐館。
何正果笑道:“東哥,我發現你‘站功’特別厲害,俺仨都時不時換換姿勢、蹲一蹲啥的,你站著不換姿勢、一蹲不蹲,你站功了得,你‘雕塑’啊?”
東哥笑道:“Yeah,那(上海話,你們)知道‘雕塑’是怎樣練成的啵?”
無人接話兒。
東哥自問自答:“買股票煉成的。”
“你,炒股?”
“東哥,‘東百萬’吔?”
“東哥,股神吔?”
他仨大跌眼鏡,發現外星人似的,一串驚呼。
成哥道:“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明·吳承恩《西遊記》)啊。”
何正果道:“光看著,東哥鋒芒畢露的,怪豺;沒想到,東哥韜光養晦方麵,更吳家寨子(厲害)啊。”
王建華笑道:“東哥,老謀深算也。”
成哥道:“前有上海‘楊百萬’,今有大工‘東百萬’啊。”
東哥道:“實不相瞞,‘楊百萬’還一度是我崇拜的偶像哩,是我的神。去年我生日那一天,我崇拜的偶像我的神,一下子變成了“華倫·布費”。”
成哥道:“華倫·布費,何許人也?”
“華倫·布費?我的導師啊。”東哥娓娓道來:“1996年1月29日,是我生日,我看到了1996年1月24日的《上海證券報》上孫滌的一篇文章《證券投資巨擘——華倫·布費》,介紹華倫·布費的投資思想,讓我非常震撼,我一口氣看了三遍,我開始踐行華倫·布費的投資思想,讓我從失敗中漸漸走了出來。我崇拜的偶像,我的神,從楊百萬→華倫·布費,明白他是誰了啵?”
仨人,疑惑貌。
“就是股神沃倫·巴菲特啊,華倫·布費是那會兒的譯名。”東哥大笑道。
仨人不屑道:咳,東哥故弄玄虛,沃倫·巴菲特,誰人不曉啊。
東哥道:“哎呀~,不懂曆史,沒文化,忒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