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不好就離,學你一樣,活得不是挺滋潤的嗎?」

張鈺瞪著眼睛:「你——」

機場裡,響起航班信息。

沈澤的便秘終於趕在登機前好了,過來摟著張鈺說:「走吧,要趕緊安檢了。」

張鈺吸了下鼻涕,還在耿耿於懷:「你等著,總有人——」

「——會來收拾我。」吉雲擠出個笑臉:「一直等著呢。」

出租車上,司機扭頭問去哪。

吉雲看著機場工作人員正忙著往門前掛大紅燈籠,說:「先這麼開著吧。」

街上亦是張燈結綵,到處都是被裝點得喜氣洋洋,吉雲將車窗開出一道窄縫,讓寒風沖淡車裡汙濁的熱氣。

冰冷拂麵的時候,她覺得好了一些。

車子最終停在了菱花街坊。

一條窄巷從熱鬧的馬路直通擁擠的民居,順著石板路往裡走,有開著蒸屜做最後一籠包子的小吃店,有躲著城管擺攤賣春聯福字的小販,有騎得飛快嗖嗖直過的電動車……有紗窗後頭,準備年夜飯時滋滋的熱油聲。

她目不暇接地看,深深地吸一口氣。

這人間的煙火。

毛孩的家並不難找。

低矮的平房,破爛的牆麵,走一走就開始掉渣的台階。

吉雲踩著高跟鞋拾級而上,他那形同虛設的破木門上卻懸著一把隻能防狗的爛鎖。

吉雲將衣領翻起來,站在風口裡等。

向晚的時候,才看到有人往這一角落走,然而踏上的是相接的另一處台階。

吉雲隔著低矮圍牆問這一戶鄰居,那個把自己裹成球的女人靜靜看了她一秒,終於認出來,說:「是你啊。」

吉雲讓她幫忙送過買給陳琛的毛衣和手機,她將戴著黑色手套的一隻手扶在牆上,說:「毛孩他們一家怎麼還不回來?」

女人一臉驚訝:「早就不回來啦。」

吉雲一怔:「怎麼了!」

「你不知道啊,我們這一排年後就要拆了,政府給了我們租房子的錢,我們一個月前就搬出去咧。」

「那毛孩他們搬去哪了?」

「這我就不知道了,大家都是自己租房子,哪個地兒方便就去哪兒,沒個定數的。我也是為了拿點東西才回來,不還遇不上你呢。」

吉雲一隻手滑下來,等回神的時候,已經踉蹌著靠到了矮牆上。

女人熱心提醒:「小姐,你有毛孩電話不,不然你就打個電話問問毛孩唄。」

吉雲如被醍醐灌頂,趕忙從包裡取了手機,一陣難熬的忙音過去,頭一次那麼期待地聽到毛孩的聲音,隻是問他陳琛的時候,他卻又給出類似的回答——

「不知道,琛哥早搬出去了。」

「他現在住哪?」

「不知道,好久不和我聯繫了。」

「……」

「他說怕連累我,不讓我去找他,其實有什麼呀,我又不怕龍叔的。」

「……」

吉雲不知道自己怎麼回的家。

行走變成一種本能,方向也隻是下意識,而當麻木的雙腿找到家的位置,她終於如同被抽去力氣的軟體動物,一下子癱倒在地。

世界旋轉,喧囂四起,所有的繁華隻如過往雲煙,一切都是虛幻的,一切都是與她無關的。

直到,一隻手拍了拍她的肩。

那人說:「趕緊走吧。」

低沉,平緩,甚至有一些沙啞的聲音。

她猛地抬頭。

陳琛一張臉白得刺眼。

「趕緊走啊。」他去擦她的臉,訥訥低語:「怎麼回來的這麼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