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可以下床了。”
“恩,那就好。”
寂靜片刻後,終狸才開口:“你呢?”
泠舟轉過臉,輕笑:“又不是第一次毀容,習慣了。”
他臉上帶著黑色的麵具,遮著半張臉,麵具下麵的皮膚已經全數燒傷。
那夜他從城牆上跳下之後抱著她落到燃燒的大火裏,臉毀了大半。
“你不要告訴她。”
“她不會想知道的,所以我不會提。”
夜風吹入室,床上人翻了個身,男子側身貼在床邊,怕被發覺。
終狸上前掩了掩被褥,道:“她每晚都會醒,所以我稍稍點了點迷香,會睡的好些。”
“終狸,你愛她嗎?”
“你應該問我有多愛。”
“那就好好照顧她。”
泠舟正要走,終狸卻輕輕撩開女子纏在耳邊的長發,仿若呢喃。
“你知道嗎?那天她醒來的時候,說了兩句話。第一句話是‘終狸,我怕’,第二句話是,‘泠舟在哪’。不過我沒有回答她。”
許久,麵具下才有聲音。
“愛與快樂並不對等,她在你身邊會笑的更開心。”
泠舟站在窗邊,“我走了,明天還會來看她的。”
床邊的人似乎忍了許久才開口,“今天中午她問我,什麼時候是十一月初七,不過她沒有看著我,所以她沒有看見我回答她。”
夜風肆起,帶著人心。
“多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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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屋子人都笑著,沒有說話。
上座的人露著笑舉起筷子,張口說:“傻瓜啊你們,吃啊,笑什麼?”
一桌的人笑容凝了半秒很快便點著腦袋端起了碗。
終狸在旁輕輕攬著她的腰,笑著給她夾菜。
春秋知道,方才說話的聲音一定很難聽,看來嗓子越來越差了。
大家都舉著杯子喝著酒,每一個人說話之前都用力拍一下桌子,春秋知道,這是為了讓她留意到,可她真的不喜歡。
現在大鴻裏很多東西都買不到了,能喝到這樣的好酒是終狸花了很多錢弄來的,所以不能浪費,她這樣想著便不停的笑。
忽然門外進來幾個人,春秋抬頭一看便笑了,是童忌和白先生,居然還有威先生和威夫人。
大家都站起身,心照不宣的笑著點頭,沒有說話。
春秋抬頭看著四周的人,她們都沒有說話,即使敬酒也是互相碰一下杯子,仿佛要做一個無聲的世界出來,隻是很多東西是掩蓋不住的。
她忽然站起身重重拍了一下桌麵,所有人都看了過來,她大聲道:“你們說話啊!為什麼不說話!”
片刻後,大家就端著碗互相笑著,不知又在說些什麼,桌上有人低頭掉了眼淚,春秋撇過頭裝看不見。
忽然童忌從對桌站起來指著門外,道:“怎麼起煙了。”
隻見大鴻高聳的城牆那邊飄起滾滾紅煙,那是郤葉新舊城主接替時才放的慶煙。
那邊傳來震耳的呼喊聲,仿佛是被壓迫的人民獲得了解放。
上萬的郤葉人呼喊著“樓蘭!樓蘭!樓蘭!”
這是郤葉更換的城名,從此以後那個被內城全數管製控製的郤葉將不予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全民自由的大漠新城——樓蘭。
衝天的喊聲惹得大鴻每戶每家都探出腦袋看著天空上的紅雲。
一雙手捧著她的臉。
“那邊換了城主。”
他看見她有一刻似乎要落淚,卻笑著點頭。
“郤葉不再是郤葉,”他無聲用口型道:“從此以後叫樓蘭。”
他說:“他今晚會來,今天是十一月初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