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在家裏煮東西太危險,沒地兒藏不說,要是來個突然襲擊,總不能連著火堆一起塞進被窩裏去。
村裏的野小子們多,搭台壘灶的事兒肯定沒少幹。
晚上黑燈瞎火,也沒人會注意到那兒冒煙兒。
這樣想,便這樣幹,醜丫隱隱有些激動,這是她童年時無比想做,卻又無法做到的事。
為了不被孤兒院的孩子們取笑,她幾乎很少出門,窩在房間看書、寫字,畫畫便是她生活的全部。
但窗戶和門都關不住外麵的童言稚語,及他們惡作劇之後,彼此歡暢的笑聲。
如今,即便是自己一個人,挖洞,找石頭,拾柴火依舊幹的不亦樂乎,雖然和童年記憶中的玩鬧早已大相徑庭,但樂趣卻是一樣的。
就在她和石頭泥巴奮鬥的當兒,吳侃挺著肚子,懷裏鼓囔囔一大坨,勘察許久才往醜丫窗口扔石頭,可惜一直沒人理,倒差點兒被英子逮住。
還以為是村裏哪個惡作劇的小孩在搗亂。
竹林被一道蜿蜒的小溪一分為二,上麵更遠更深處便要上山了。
目前的精力和時間不允許她探險,能滿足當前需求,醜丫已經很開心了。
“你怎麼現在才回來啊?我快餓死了。”
醜丫像做賊似的,好不容易沿著牆角跟溜達到後門,被突然冒出來的一顆腦袋嚇得心髒跌停,上麵一縷衝天辮兒一顫一顫的,讓她哭笑不得。
捂著小心髒一頓跌腳,“媽呀,你是沒踹死我不甘心,又來嚇死我的麼?”
啊?
吳侃抹著自己圓溜溜,光亮亮的後腦勺,“我沒踹你,是你打我了。”
醜丫沒好氣瞪他一眼,算了,這樁無頭公案也別想有被澄清的一天,總不能去奈何橋請那老太太作證吧?
“找我啥事兒?”
自然沒啥好語氣。
“給你送棗兒,我姑媽家今天摘棗子了。”
眼睛一亮,手一伸,半點兒不客氣,“哪兒?”
懷裏先掏了一下,手小,三顆,又伸進去掏了掏,一顆,再掏,沒了。
“嗚~都是你,幹啥去了。”
醜丫無語,一沒打,二沒罵,哭啥?
“我(打嗝~)我,我等餓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吃(打嗝~),吃了。”說完,低著腦袋在自己腳邊瞅了瞅,小心翼翼將自己的腳輕輕往後挪,踩住那些棗核。
如果看不見它們,這事兒就可以沒有發生過嗎?
吳侃的小心髒,很難過。
淚珠子一串串的掉,掉的醜丫都不知所措了,兩世加起來也沒有哄孩子的經驗。
“別哭了,不就吃掉了麼,下次記得吃飽了再來。”
說完,晃著手裏的四顆殘餘的棗兒,“謝啦。”
吳侃還想說啥,可醜丫不敢再待,弓著腰像梭子一般,刷~就不見了。
愣在原地,感受腳底下的凹凸不平,吳侃覺得好悲傷,覺得自己好沒用,怎麼就管不住自己這張嘴呢。
恨得朝自己嘴兒拍了兩把掌,結果疼得齜牙咧嘴,更想哭了。
抽抽搭搭,抹著眼淚,世界都模糊了,走不動路。
“喂~咋還沒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