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嶼轉頭看著平靜的覃桓昔,沉默半晌道:“對了, 桓昔, 你身體恢複得怎麼樣了?”
覃桓昔回過神來, 笑看著覃嶼點頭道:“已經完全好了, 沒有留下任何後遺症。”
“那就好。”覃嶼明顯鬆了口氣,蒼白憔悴的臉上露出了真心實意的笑容,看得出來他是真的很關心覃桓昔,他輕聲道,“那個時候見你毫無反應地躺在醫院裏,不管我們怎麼叫你, 你都沒有反應, 連醫生都說你可能醒不過來了。現在想起來還是覺得有些後怕,幸好總算是挺過來了。”
覃桓昔略顯驚訝地睜大眼睛:“小叔回來過?”
覃嶼含笑點頭:“嗯,你剛出車禍, 爸就打電話告訴我了。就算沒人通知我,你出了這麼嚴重的車禍, 新聞鋪天蓋地地報導,我在國外都看到了。”
覃桓昔勾了勾唇:“謝謝小叔。”
覃桓昔對覃嶼的好感又深了一層, 能在如此複雜的大世家裏,從小遭遇這樣的不公平待遇,還能保持這般單純平常的心,覃嶼是真的挺不容易。若是放在他身上, 他都不能保證還能保持初心, 沒有一絲恨意。
覃嶼輕笑搖頭, 不經意地打量著覃桓昔,除了躺在醫院裏那次,他已經差不多有一年多沒見過覃桓昔了,這次若不是碰巧遇到,他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見一麵,隻是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總感覺現在的覃桓昔和從前有很大的不同。
覃桓昔是覃家的驕傲和希望,這一輩裏最出色的演奏家,老爺子幾乎把所有的期望都壓在了覃桓昔身上。覃嶼從小就對小提琴有一種超越生命的熱情,這種熱情讓他對覃桓昔有種惺惺相惜的感情。
覃嶼知道自己的性格不太討喜,也沒有引人注目的資本,至少在覃桓昔麵前,他變得格外黯淡無光。如果覃桓昔是閃耀星空的月亮,那麼他就是月亮周圍眾星拱月的其中一個微不足道的星星。
不過就算如此,覃嶼並不想怨天尤人,畢竟沒有人可以選擇自己的出生,但隻要有足夠的信心和勇氣,他總可以選擇自己的未來。覃家有太多優秀的子孫後代,以他的身份留在覃家,隻會淹沒在其中。
其實覃嶼也很害怕,他害怕繼續留在覃家,在嘲諷和排擠中失去本性,把自己變成最討厭的那一類人,所以他選擇了遠離。他堅信隻要初心不變,總有一天他可以用自己最珍視的小提琴發光發熱,成為受人尊敬的演奏家。
如果說從前的覃桓昔就像一顆經過精雕細琢,閃耀著璀璨光芒的寶石,卻始終少了那麼一點點人氣。而如今的覃桓昔就是注入了靈魂,擁有了靈氣的完美寶石,比起從前變得更加耀眼奪目。
覃嶼突然很羨慕覃桓昔,在遭遇如此毀滅性的車禍打擊後,不但頑強地戰勝了死神,還讓塵封十幾年的黑色鑽石,再次發出了她古老神聖的旋律,而他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重新拿起小提琴。
覃嶼自嘲地苦笑,竭力壓下心頭的苦澀,平靜地問道:“斯語和從安怎麼樣了?”
覃桓昔淺笑,注視著車窗外的風景,片刻才問道:“小叔是指他們對我的態度嗎?”
“看來他們兩個一點都沒變。”覃嶼低笑一聲,心情也放鬆了不少,以前在覃家時,就屬覃斯語對他最為排斥,見了他不是冷嘲熱諷,就是指責他沒資格待在覃家,小小年紀就懂得用身份地位壓人。
覃從安雖然每次都從旁阻止覃斯語,但是麵對他時的那副親切溫和,根本就沒有深入眼底。或許是看慣了他人的冷暖,覃嶼對人的態度十分敏感,覃從安並不如他外在表現得那般豁達,相反覃從安才是最冷情的那個人。
“桓昔!”覃嶼突然低聲叫住覃桓昔,神情帶了些許認真。
“嗯?”覃桓昔不解地回頭望著他,“怎麼了,小叔?”
覃嶼斟酌片刻道:“小心覃從安。”
覃桓昔嘴角的弧度迅速擴大,鄭重地點了點頭:“我會的,謝謝小叔,小叔也要保重自己,不管怎麼說,我們都是一家人,小叔要是有什麼困難,也不要一個人硬抗,或許我能幫上一點忙,爺爺也一直惦記著小叔。”
“謝謝!”覃嶼突然覺得眼眶有點發熱,至少在他最孤立無援的時候,還有覃桓昔這樣的家人給與他溫暖,他別過頭去,掩住眼底的複雜,不想讓覃桓昔看到他的狼狽。
直到平複了心情,覃嶼才想起吃完早餐到現在,他一直擔心的問題:“桓昔,你和莫先生究竟怎麼回事?”
覃桓昔也不打算隱瞞:“小源想找一位小提琴老師,姍杉就向莫叔推薦了我,本來想著按照爺爺和莫叔的交情,我也不好拒絕,莫叔還帶著小源親自過來找我。小源的小提琴天賦很高,若能好好教導,將來必定成就非凡,而且我是真的很喜歡小源,就順便擔起了小源的家庭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