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走入院內,就會發現裏麵並非普通住房,而是個挺寬闊的禮堂,厚重的石牆足有一米寬,別處的建築在敵機轟炸下,倒塌損毀甚多,但這座堅固如堡壘的禮堂卻巋然不動。
禮堂內部,呈現著與窮困時局不協調的奢華,陳設著奢華的吊燈、沙發以及電影投影設備,被四周厚重的窗簾遮蔽著。戰時,軍統短訓班的室內課堂就設在這個隱密而奢華的地方。
培訓,往往是為了執行某項特定任務而開辦,軍統的任務,多數是秘密,而陳榆參加的這次培訓,是絕密中的絕密。他按照教官的安排,帶著年輕人特有的熱情,全身心地投入了培訓。
培訓班裏,陳榆學習擒拿格鬥,跑步體能之類,如魚得水,眾學員對他的武功大為驚歎,陳榆南拳北腿都極為精湛,格鬥訓練時,好幾個教師與學員同時上陣,也不是他的對手。常常被他秋風掃落葉一般撂倒。
“陳榆,你打架輸過嗎?”一個叫段阿混的同班學員驚歎道。
“嘿嘿,沒有。”
段阿混長得瘦小枯幹,站在陳榆麵前就象個病秧子,他有個外號叫“君子俠”,陳榆本以為這是稱讚美德,後來才明白是揶揄,段阿混當過小偷,有妙手空空的本事,小偷的別稱是“梁上君子”,阿混行竊時神出鬼沒,本事超群,才被冠以“俠”字。
陳榆武藝雖好,但是對於其它射擊、智取、破譯等技能,則成績甚差。同宿舍一個綽號“鬼難拿”,名叫丁義的同學對他說:“陳榆呀,知道你為什麼打槍老脫靶得零蛋嗎?”
“為什麼?”陳榆自己也很苦惱。
“這裏有個分教,”丁義一副神秘的模樣,瞪著眼睛胡侃:“在陰曹裏,城隍或是判官拿著鐵筆斷案,都是看人下菜碟,有取有舍,鐵筆一揮,便決定了你的命。”他看陳榆沒聽明白,眨眨眼睛又接著亂侃,“對了,陳榆,你聽說過‘鬼選寶’的故事嗎?大鬼小鬼來選寶。”
“沒有。”
丁義的神情煞有介事,“在豐都鬼城裏,有各種珍寶呀,人都沒見識過的。那地府裏的大鬼小鬼,精明得很,他們湊在一起選寶,隻看寶的一麵,從來不象人一樣貪得無厭,追求十全十美。然後放在鬼秤上稱一稱……”
丁義說起這些鬼話來,沒完沒了。陳榆卻是越聽越糊塗。旁邊的阿混打斷丁義,對陳榆說:“你別聽他亂侃大山,他這個人,就是沒邊沒沿,滿嘴鬼話,你的射擊,還是因為要領沒掌握好,你沒基礎,得慢火候多練習,就象開水裏取胰子,練它成百上千回,手法就純熟了,出手似閃電。”
丁義嘿嘿一笑,搖頭晃腦地說:“我的意思是,陳榆武藝太好,老天爺也得有取有舍,不會讓他麵麵俱到,樣樣精通。打個比方,就象地獄裏的十殿閻羅,各有特色……”
“得了得了,你拉倒吧。”
訓練進行了一周,進行測試,教官出了題目,陳榆、丁義、阿混一組,任務是夜攻,晚上去摸一個暗哨。
摸哨幾乎是特工最基本的必備功夫,但陳榆三個人出師不利,還沒爬到哨兵跟前,便被發現了,一陣警鈴大作,宣告行動失敗。另一組有個叫“呂和尚”的學員,卻是馬到成功。他得意洋洋地對陳榆等人說:“怎麼樣?服氣不服氣?”
“服個屁,和尚,你到底是怎麼蒙混過去的?”丁義問。
“我找了身軍官製服,大搖大擺地走到哨兵跟前,裝作是查崗的,就這樣,成了。”和尚搖著大腦袋,嘻嘻笑著說。
阿混不太相信,呂和尚喜歡吹牛,大話流星沒準頭。他眨巴眨巴細眼睛,拉著陳榆和丁義,來到操場,坐在木馬上,將腦袋湊在一塊兒商量計策,陳榆說:“下回,咱們分分工,你們兩個掩護,我悄悄爬到跟前,一躍而起,攻他個措手不及,這叫迅雷不及掩耳。”
阿混蹲在地上,用一根樹枝畫著地形,“我琢磨了一下,這回測試,是要考核咱們對地形的利用,還有人員的配合,你們看,咱們要摸的這個哨,地形開闊,十丈以內沒隱蔽物,陳榆,你動作再快,也不好接近。上回咱們就是吃了配合不好的虧。”
丁義摸著下巴咂了咂嘴,“要是前後夾攻,互相掩護,應該能端掉崗哨,可是就難免被敵人提前發現,引起動靜太大,那個討厭的警鈴再亂叫起來,又不符合要求了。”
“問題就在這裏,”阿混說:“衝擊哨兵,憑陳榆的身手,能作到迅雷不及掩耳,但是最主要的難題,是怎麼掩護。”
議來議去,苦無良策,丁義搖頭晃腦,“可惜呀,咱們不能變成無形鬼,或是蛇精狐仙,把哨兵給迷住。”
阿混忽然一拍腦袋,“有了,阿義,變鬼你沒本事,但咱們可以找個其它東西替你變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