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雁山中,林木層疊,一座破舊的道觀,就坐落在這紅塵深處。
這日的天空陰雲密布,道觀門口的一塊大青石上,一個敞懷露乳的胖道士躺在其上,滿臉醉醺醺的紅暈,左手搭在青石邊沿,提著一隻開口的葫蘆,酒液順著葫蘆口嘀嘀嗒嗒滑落在地。
胖道士道袍破舊,醉的不省人事,嘴裏呃呃幾聲,呼嚕打的震天響。
山上狂風大作,吹的樹影繚亂,胖道士敞開的道袍被吹的“噗噗”響,他的大袖子,忽然被一道大風吹起,啪唧就拍到了臉上,這一下可不輕,胖道士一下就被拍醒了,他迷迷糊糊坐起來,一臉晦氣道:“剛才天氣還好好的,怎麼一下就陰天了,老夫這幾天的運氣還可以啊。”
話沒說完,他就看見道觀前的山路上,幾個身影搖晃而來,他定睛一看,打頭的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女,其麵容清麗,一襲青衫,手持竹杖,步履輕盈,踩在石階上一步一步登了上來。
少女身後,跟著一名中年女子,這女子一頭火紅長發,麵容刻板木然,身穿黑衣,好像來吊喪一樣,讓人看上去就很不舒服。
兩人後麵還跟著兩人,是和少女年紀相仿的兩個少年少女。其中少年衣衫襤褸,像個乞丐,步履踉蹌,似乎隨時會暈倒。另外一個少女麵容普通,緊抿嘴唇,眼神黑亮,有十分的倔強。
這四人一道上了山,來到道觀門前,胖道士定睛看著打頭那少女,嘴唇哆嗦,眼神直愣愣,整個人都呆了。
打頭那青衫少女,來到胖道士麵前,恭恭敬敬跪倒磕頭,聲音清脆道:“弟子師清漪,拜見師尊。”
胖道士打了個哆嗦,忽然清醒過來,張了張口,驚悚道:“我他媽——”
話剛出口,天邊烏雲滾滾而來,洶湧翻騰,一道閃電忽然落下,就劈在胖道士三米開外的一株槐樹上,將其劈的枝幹焦黑,火焰熊熊,轟隆隆的雷聲這才趕至。
胖道士:“……”娘的,老子腿軟。
這時候,那乞丐少年和倔強少女也跟著拜倒在地,口稱“弟子方陌,拜見師尊”、“弟子許小年,拜見師尊”。
隻有那中年女人,依然木然的站在一邊,一言不發。
胖道士驚悚的看著那株被劈中的槐樹,又驚悚的看著師清漪,哆嗦道:“天災之體?”
師清漪抬起頭,微微一笑,十分和善的麵相,道:“正是呢,師尊,您驚喜不驚喜?”
“像徒兒這樣強大的體質,正是您期望中的弟子啊。”
胖道士哭喪著臉道:“老夫我一個天災之體,就已經讓這世界多災多難了,再加你一個,這神陸會不會毀滅啊。”
師清漪正色道:“正是為了防止這樣的事情發生,您才更應該好好教導我,讓我不成為危害世界的人啊。”
胖道士心說,看你說的這麼義正嚴辭,我差點就信了,天災之體,那可是一種喝水都可能嗆死的體質啊,老子看到你這麼大年紀的天災之體,活蹦亂跳,差點嚇得心跳驟停。
年紀大的人,受不得驚嚇。
他又看向自稱方陌的少年和許小年的少女,道:“你們倆人怎麼也要拜我為師?”
乞丐少年方陌抬頭,小心翼翼抬頭看胖道人,吞了吞口水,緊張道:“弟子、向往武道,聽聞嶽雁山中有武仙,特意來拜師,剛好遇到師小姐,她心善,帶我們上山來拜師了。”
倔強少女許小年抬頭,她的脊背挺直,顯得有些僵硬,嘴巴蠕動幾下,才堅定道:“弟子有血海深仇,非要拜師不可,聽說師尊隱居嶽雁山中,特來拜師。”
胖道士抱著葫蘆咕嚕咕嚕灌酒,他得壓壓驚,在神陸混了幾百年,第一次有人敢拜自己為師,太驚喜了,得壓壓驚。
喝完酒,胖道士打了個嗝,手一指師清漪,厲聲道:“你你你、趕緊走,我這裏廟小,容不下兩個天災之體禍害,不能收不能收。”
師清漪聽到這話,依然鎮定從容,她向身側的中年女人看了一眼。
這一眼,中年女人接收到了,她好像從一塊木頭忽然變成了一個人,隻見她將右手探入左袖中,慢慢,拿出了一隻巴掌大的酒壺。
這隻酒壺一出現,胖道士的眼神就直了,他直勾勾看著這隻酒壺,這隻酒壺往左,他的眼神往左,這隻酒壺往右,他的眼神就往右,好像他的魂兒都被這酒壺勾走了。
師清漪靦腆的一笑,接過這隻酒壺,捧到胖道士麵前,輕聲細語道:“師尊,這是弟子的一點孝心,還請收下。”
胖道士鼻頭動動,整個人都神魂顛倒了,這酒香勾起了他肚裏饞蟲,讓他整個人都把持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