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伯堂攬著她。
我衝著他們的方向露出無懈可擊的笑。
轉過身去時,背後有零亂的腳步傳來,伴著氣喘籲籲:“小格格,別走。。。。。。”
我沒有回頭,隻大聲說了聲:“謝謝你,史密斯。”
江州的一切都隨著火車的鳴笛聲被我拋在了背後。
租下了小院,我便給子書找了間附近的學堂。而懷遠到了上學的年齡後,除了固定的課程,每日念報,便是他幾年來每天必做的事情。
我揮了揮手,聲音淡淡的:“懷遠,去找張新的報紙讀給娘親聽吧。。。。。。”
懷遠哦了一聲,翻到新報紙,正要念:“娘親,懷遠念,念完這張報紙,可不可以去畫畫?”
我衝懷遠微笑:“當然可以啦。”
懷遠重重的恩了一聲,滿足的開心,聲音也變得輕快起來:“在蘇聯赤塔和伯力的收容所。。。。。。”
“懷遠他娘,懷遠他娘。。。。。。”是隔壁的姚大嬸,她匆匆跑來:“哎喲,你家子書又跟人家打架了,你快去看看。。。。。。對方還是武大的學生,個個都人高馬大的,我看子書剛被拖進黌門。。。。。。”
我忽的站起來,被躺椅絆了一腳,差點摔倒。
“娘。”懷遠急忙扶住我,“沒事吧。”
雖然懷遠的臉近在咫尺,但我的眼睛卻是一片朦朧,我搖了搖頭:“沒事,娘看得見。”然後衝姚大嬸說,“真是麻煩你了啊,姚大嬸,每次子書闖禍總是你來叫我。”
姚大嬸揮了揮胖胖的手臂:“街坊鄰居的,這沒什麼,不過懷遠他娘啊,你也該找個男人了,孩子還小,你眼睛又不好,找個人好照顧你。懷遠他爹都七年沒消息了,你等了七年,難道還再等七年嘛,要我說啊,隔壁那老王就不錯。。。。。。”
我急忙打斷姚大嬸的話:“姚大嬸,幫我看會兒懷遠,我去去就來。”然後麵向懷遠,“記得你自己說的,讀完這篇才能去畫畫,知道麼?”
懷遠點了點頭,待我摸索著走遠,無視姚大嬸的嘀咕,拿起報紙認真讀起來:“在蘇聯赤塔和伯力的收容所關押五年,又經過了兩年的革命教育和思想改造,溥儀終於迎來特赦令,獲得成為中華人民共和國公民的資格。二月十五日,溥儀拒絕了北京植物院工作,申請調到武漢大學,做一名文史資料研究員,為國家貢獻餘熱。主席對他改惡從善的表現予以表揚,任命其為全國委員會委員。三月十日,溥儀正式到武漢大學圖書館報道。。。。。。”
江城多山,珞珈獨秀;山上有黌,武漢大學。
武大校園占地幾千畝,環抱珞珈山,瀕臨東湖。
校園裏路線繁多,縱橫交錯。努力望去,人潮浮沉,我眯了眯眼睛,看碧空被緋紅一片蓬勃遮蓋,喃喃自語:“又到櫻花開的時候了啊。。。。。。”
櫻花紅陌上,楊柳綠池邊;燕子聲聲裏,相思又一年。
我歎了口氣,回憶沉重紛遝,連步子都慢了下來。
迎麵而來的人步速急促,我躲閃不及,被連連撞的退回一步。
那些學生說聲:“對不起啊。”
然後小跑著擦肩而過,跟其同伴的聲音飄來:“快點走啊,聽說報告隻有半個小時。。。”
我微側過身子,小心的讓過奔走的學生,思忖:“不知道又是哪個名人來武大來做講座了。”
終於在操場的邊上找到了子書。
他個子已比高出半個頭了,正拍打著身上的灰塵。
我板著臉對他說:“怎麼又打架了,我的話你不聽了麼?”
子書抱起書本,冷冷的聲音壓著怒火:“那渾小子算什麼東西,考不過我就來找我的麻煩。找他哥也沒用,不就武大的大學生麼!以後我去北大清華,甚至出國,我才不稀罕跟這幫沒用的小子們耗在一起。”
我失笑了,又氣又忍不住笑:“是啊是啊,燕雀安知鴻鵠之誌,你的誌向遠大,可總不能老是打架,那是野蠻人才有的行為。”
子書揮了揮拳頭:“野蠻有野蠻的好處。戰爭就是以暴製暴,和平就是用戰爭來得到的。可惜現在解放了,要是現在還有戰爭,我一定會像大龍哥一樣上戰場殺敵,不甘做一個文弱書生。”
提到大龍,我默然了,囁嚅道:“你該慶幸你有這樣的幸福生活,上戰場哪有這麼容易,那可是要流血掉腦袋的事情。”我想起大龍命運多舛,小時受到的苦,年未弱冠就奔赴戰場,心中不由一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