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臉變了又變,是肅冷。
如果說這話的皇子,他肯定不高興。
可他知道,江若寧根本對權勢不感興趣,她感興趣的是破案,是她能不能自由自在地生活。
江若寧惱道:“我原不想說的,是父皇讓我說的,我說了實話你又冷著臉。得!得!父皇全當我沒說,你老就當是一陣風過……”
皇帝道:“你當風過無痕,你且看外頭,風過之後地上總要落下幾片樹葉、花瓣。”
明明說了,他亦聽到了,又怎能當作沒聽到。
江若寧苦著臉。“賞什麽爵位,皆看父皇心意。父皇若舍不得,你索性給幾位成年的皇兄皇弟們都賜個爵位。”
“朕舍不得賞爵,你還讓朕給皇子們也賞?”
“若單賞瑁大堂兄,父皇心裏是不是會覺得,我原來有一件東西在手裏,突然就給了人。有些不甘心。有些舍不得。若你一口氣多賞幾個皇兄皇弟,你就會想,我的東西給了我兒子。我是父親,也有慈父心腸,這是我愛兒子。心裏就平衡了,也就沒什麽不舍得的想法……”
江若寧的話。看似孩童性子,卻又帶著幾分道理。
皇帝冷聲道:“慕容瑁與你什麽好處?竟讓人這樣幫他說話。”
江若寧微微一笑。“兒臣想拉他幫忙幹活,瑯哥哥糾纏了幾日,他就是不幫忙。這一回,他若得了爵位。定會賣我一個麵子。”
原是這樣!
這麽說,慕容瑁知曉一些貴門幼女失蹤案的內情。
江若寧最想破的就是這案子。
皇帝提高嗓門,不由得哈哈大笑。
這聲音。震動穹宇。
江若寧歪頭看著皇帝:有這麽好笑麽?
先給人一個甜棗,再讓人幫忙幹活。就和給人一個甜棗再打一頓有異曲同工之妙。
羊大總管提緊的小心臟立時放鬆下來。
皇帝一早就是在試探鳳歌公主,可她倒好,完全就是一副沒心沒肺沒算計的樣子。
皇帝問羊大總管道:“幾個月前,禮部呈遞奏疏,請求給三位成年皇子賜封爵位,把那奏疏尋出來。”
羊大總管應聲是。
江若寧福身道:“父皇慢慢賞畫,兒臣告退!”
皇帝擡了擡手,對溫思遠道:“溫愛卿,你瞧鳳歌公主如何?”
“回皇上,鳳歌公主率直善良,膽大心細,她的話看似平常,細品之下又有一番道理,就如她的畫,看著是以色彩明麗取勝,可瞧得久了,就發現大俗藏雅,自有一番獨特的韻\味。”
皇帝站在畫前,又扭頭看到那幅《正興帝西北凱旋圖》,不一樣的畫,不一樣的風格,但皆是雅俗共賞的畫作。
江若寧回到翠薇宮,又習練了一陣武功,直練得大汗淋漓,方讓碧嬤嬤備了香湯沐浴。
*
次日,江若寧還在呼呼大睡。
碧嬤嬤進了內殿,“公主,傳旨太監到了。”
“傳旨?”她睜開眼睛,是給她的賞賜?
碧嬤嬤道:“是養性殿的傳旨太監,說要去敏王府傳旨,也不知他們從哪兒聽說,得曉公主今日也要出宮,要請公主同行。”
昨日江若寧走後不久,皇帝便下旨著翰林院擬旨,封敏王慕容棣長子慕容瑁為昌郡王。皇帝這是給江若寧行事的權利,既然江若寧想拉慕容瑁辦差,他也樂得給江若寧一個麵子。羊大總管瞧出皇帝的用意,這才令他跟前的心腹太監來請江若寧同去敏王府傳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