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清晨,天色還是灰蒙蒙的,空氣有些濕冷,夾雜著清新的花草樹木的氣息,嘉成高中的教學樓裏已經有朗朗的讀書聲。

六點半的鈴聲一響,宿舍樓下有十幾個穿著藍白校服的學生在狂奔。

教學樓的自動門前站著一個精神抖擻的大叔,高聲喊著:“快點快點,關門了,一個個都遲到了!”

程星野跑在最前麵,風一樣的速度衝進大門,他的身影從樓梯口消失,又出現在二樓右邊第三個教室門口。

門上有個金色的牌子,上麵寫著:519班。

他往教室裏看了一眼,老師沒來。

程星野鬆了口氣,趕緊跑到座位上坐好。

同桌齊天明問他:“你怎麼才來?”

程星野眉頭一皺,“起晚了。”

說這話的同時他回頭看了眼坐在他斜後排,與他隻隔了一條走道的唐硯秋。

唐硯秋坐的很端正,雙手都放在課桌上,目不轉睛地盯著課本,薄薄的嘴唇一張一合,十分認真地背誦課文。

他的頭發是自然卷,顏色也不是純黑色,是那種營養不良的板栗棕色,薄嘴唇,單眼皮,皮膚很白,戴著一個金屬框架眼鏡,剛好擋住了眼睛下麵的那顆小小的黑痣。

整個人清清爽爽的,看著很幹淨。

程星野第一次發現,唐硯秋的側臉的曲線挺好看的,五官也很耐看。

“你看什麼呢?”齊天明問。

程星野很快回過頭,“沒什麼。”

“你差點遲到了,還好陳老師還沒來。”齊天明低聲說,眼睛時不時瞟向門口,非常警惕。

程星野沒說話,不緊不慢地拿出語文課本,翻開一篇文言文,與此同時,班主任的身影從門口閃過,出現在右邊第二個窗戶旁。

齊天明也看到了,他迅速拿起書,一邊念書一邊小聲嘀咕:“握草,嚇死了,總是這樣嚇人。”

程星野嘴皮子動了動,開始讀課文:“一觴一詠,亦足以暢敘幽情。是日也,天朗氣清,惠風和暢。仰觀宇宙之大……”

班主任陳老師走進教室,站在講台上,目光在全班同學身上掃視,來回看了幾圈之後,她開始在課桌間的走道裏遊走。

陳老師是他們班班主任兼語文老師,也是嘉成高中最有名的資深特級教師,四十多歲,脾氣不壞,但是看著就有氣場,嚴肅又正經,一雙眼睛跟鷹似的,賊亮賊尖,人送外號“鷹眼陳”。

大約十分鍾,陳老師才離開教室。

她一走,剛才嘹亮的讀書聲明顯低了幾度,大家的坐姿也變得懶散了一些。

程星野的眼睛左右看了看,然後低頭拿出手機,點開了那條讓他昨晚上失眠今早上又差點遲到的短信。

發件人是一個陌生號碼,但是短信後麵的署名是唐硯秋。

齊天明看了他一眼,問他:“你怎麼了?笑得這麼神秘。”

程星野沒理他,正要收起手機,卻被齊天明瞥到幾一句話。

“喜歡你,因為我喜歡你,比世界上的任何……。”齊天明念到一半,手機就被倉促塞進了課桌。

“你幹嘛?”程星野不滿地說。

“告白短信嗎?誰發的?”齊天明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條縫。

“不知道。”程星野隨口說。

“哦~”齊天明一副我懂我懂的表情,“是匿名告白啊。”

程星野沒再回他,雖然短信後麵署名了,但他還是不能確定這條短信是唐硯秋發的,很可能是惡作劇。

但會是誰這麼無聊,以唐硯秋的名義來給他發這種肉麻曖昧的短信。

短信很長,和一篇小作文一樣,齊天明隻看到一點,而過目不忘的程星野能把它全都背出來。昨晚他差點打電話過去,但是硬生生忍住了。

要真是唐硯秋的話,程星野想不出來打電話過去要說什麼。

有點尷尬啊。

“誒,問你,你跟唐硯秋熟嗎?”程星野突然問。

齊天明:“班長啊,不太熟,不過班長人挺好的,就是感覺比較冷,用一個成語來形容就是沉默寡言,基本上沒看他說什麼話,還好是在我們班,要是別的班,他這樣的可不適合做班長,管不了人啊。”

程星野以前從沒關注過唐硯秋,對他的印象也隻停留在“成績好”“不管事”“書呆子”這種層麵上。

要不是收到了這條短信,隻怕到高二分班,他都不會對他有更多的了解,唔,也許高中畢業都會是。

齊天明打開了話匣子就不管程星野接不接話了,“對了,聽說他爸媽也是老師,有一回喬磊還看到他爸媽來學校呢,說是都非常的……唔……嚴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