爭內心深處的疑惑。
更深露重,因為在空燕樓裏,作息時間都是日夜顛倒的,故她了無睡意,精神仍舊很好。見服侍她的下人昏昏欲睡睡眼難開,便讓他們下去休息了。
“還沒睡?”
洛爭進來,將正在練字的天意著實嚇了一跳,手腕一抖筆尖一掃,墨跡暈開了,天意懊惱的低頭,這是她練了一下午寫得最好的一幅字了,她生著悶氣不理洛爭,洛爭也不以為忤,自顧自的走近看她寫的是什麼。
相思一夜梅花發,忽到窗前疑是君。
是風流瀟灑的行書,洛爭微微失望,天意酷愛楷書呢!
天意心怦怦直跳,洛爭挨她挨的很近,衣上有淡淡的鬱香盈鼻,她聞著頭有些暈,熟悉的味道熟悉的人,歲月不止厚待了天意,也厚待了洛爭,她偏首一點點便可看見洛爭堅毅的側顏,看見他眼角的皺紋,嗬,原來洛爭也老了。當初那個桀驁不馴放蕩不羈的少年也變沉著了。
原來一晃,竟已過去這麼多年了。恍如隔世。
她想起那年她懷著臨池跟著景行溜出院子,想起侍衛長於微明明敏捷的身手卻攔不住一個小小的洛景行,想起那名白衣小丫鬟朱唇一啟一合,吐出的字句將她打入十八層地獄。
時間回轉,她又想起以安安身份出現在洛府時,周品嫻身邊那個貼身丫鬟---白一,想起白一的夫婿---同在洛府做事的洛爭的心腹親信於微,想起當年死的那個孩子那麼巧又正好是周品嫻的兒子...天意突然很恨,可有不知道怎麼恨。怪周品嫻嗎?怪洛爭嗎?
周品嫻沒有錯,她隻是用了手段將自己所不知道的告訴了她而已。
洛爭沒有錯,男子三妻四妾本屬平常,較之其他人,洛爭對她已經是很好的了。
本來她已經淡然了,本來她已經不在意了,本來她已經都快忘了...一霎那,當年那滿腔的鬱悒憤恨又湧上來,周品嫻沒有錯?怎麼沒有錯,洛爭瞞她,她被洛爭瞞,這都是她與洛爭之間的事,她憑什麼插一腳進來橫生枝節,還拐走了她的女兒去金陵。洛爭沒有錯?怎麼沒有錯,是他給予了她最美好的承諾,一切一切的滿懷期待都是他給的,他既然給了就應該做到,若做不到當初就不應給!
她一把推開洛爭,沉臉冷言:“太晚了,大人還是回房歇息吧!”
洛爭沒有防備,就這麼輕易的被她推開了,然後被她的話震在原地,她使勁全身的力氣將愣著不動的他退出門外,“砰”的一聲大力關上門,洛爭盯著麵前的烏色木門,這是...什麼?
他被趕出來了?他被自己的夫人趕出來了?
洛爭危險的眯起眸子。
推出去後天意才發覺事情糟糕了,現在她不是馥月天意,她隻是洛爭的一名妾室,洛爭不可能像縱然天意一樣縱然她,雖然她確實是馥月天意---可洛爭不知道啊!嗚嗚嗚哇哇哇嗷嗷嗷...洛爭會武功的啊!洛爭生氣了也會打女人的啊!洛爭生氣時下手很重的啊!洛爭可不是君如玉,沒君如玉的溫和氣質謙謙品性“紳士”風度的!
她嚇得幾乎快哭了,她現在才發現洛爭到底有多恐怖,以前洛爭又多縱容自己,多寵愛自己。
天意提心吊膽的挨著門聽外麵的動靜,好一會兒都沒動靜,她拍拍胸口,也許是洛爭懶得跟她計較走了呢!她慶幸的對自己安慰道,剛走到床邊,“嘭”,門被踢開了。
門口是陰雲密布的洛爭站著。
“你膽子不小啊!”洛爭一字一字的說道,咬牙切齒,除了天意還從來沒有誰敢這麼對過自己。這是馥月天意的特權,不是每個人都可以的。
“唔嗷...哇哇哇...嗚嗚嗚...”洛爭第一句話剛說完,她已經受不了那種壓迫哭出來了。
她現在在糾結,是挨一頓洛爭的打呢?還是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揭開麵具呢?
洛爭高舉起手。
她縮步退至牆角。
洛爭手欲落下。
她緊閉雙眼等待。
結果---洛爭的手輕輕撫摸著她的臉頰,靠近她,溫柔的低聲呢喃著:“阿意...阿意...”
天意身體一僵,緩緩抬頭,看著洛爭眼眸的深情,奇跡般的淡定下來了。
“阿意,你沒死?你活著?你還活著!”洛爭欣喜若狂。
“那又如何呢?”天意很想冷靜的這麼反問道,可看見洛爭癡狂的模樣,啟唇良久,卻說不出來,反而給了洛爭可趁之機。
“阿意阿意阿意...”洛爭含著她的唇,喃喃的喚著。
“你怎麼認出我的。”天意不忘問道。
洛爭撲哧一笑,“阿意,你可知,正是你剛才的那些動作才讓我認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