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追打的盜賊、叫花子,如今卻錦衣華服,住的是最好的客棧上等房,看起來日子過得比當官時還要好。
秦尚見是這個下三濫的寫了那烏七八糟的東西詆毀自己和宋遇,更加怒火中燒,衝過去一腳將李幕踢倒在地,踩著他胸口惡狠狠道:“沒想到是你,我當日饒你一條性命,沒想到你還敢回來興風作浪!”
這一腳太過結實,李幕咳得臉都紅了才勉強止住了,躺在地上仰頭望著秦尚道:“你當日誣陷我偷盜,害我被罷官,我母親因此慘死在異鄉,咳,咳咳·······我可不得回來好好感謝你嗎,怎麼樣,我的禮物還滿意嗎?”
秦尚加重腳上力度,氣道:“當日是你欲行不軌,沒取你性命算你爺爺我仁慈,竟還敢回來作祟!”
“我既然敢回來,就什麼都不怕了,如今我孤家寡人,身敗名裂,你要殺要寡都請隨意。”李幕譏笑著說完,便閉上了眼睛,裝出一副等死的模樣。
“找死!既如此,那我便成全你!”秦尚被他的態度激得更加怒火中燒,將腳移到他喉嚨,用力踩下去。
李幕被迫瞪大了眼睛,張大嘴伸出舌頭,本能地掙紮著,漲的臉都發紫了,眼看著就要斷氣。
邊上的士兵麵麵相覷,都不敢上前勸阻將軍。
“慢著!”
李幕正在斷氣的邊緣,宋遇和宋大哥趕來了,宋遇一看眼前場景,趕緊上前製止秦尚。
秦尚不欲在宋遇麵前殺人,更何況大舅子還在一旁看著呢,憤憤地收回了腳,李幕倒在地上拚命喘熄咳嗽。
宋遇看著地上的李幕,覺得這個人越來越陌生了,原本剛認識他時他雖清貧,但一身傲骨頗令人敬佩;後在在海津鎮遇見他,雖然他窘迫潦倒,但好歹知道廉恥,看到自己眼神也會避開;如今躺在這地上的李幕卻活像個潑皮無賴,哪裏還看得出一點點讀書人的氣節?
本來宋遇對這編寫話本之人是十分惱怒地,如今得知這人是李幕,且李幕竟變成了這幅德行,他心裏竟全然放下了,一點都不氣了,為了這樣的人生氣,真當是半點都不值當的。
故而他阻止了秦尚,為了這樣的人髒了自己的手,完全沒有必要,因為他已經夠悲哀的了。
李幕本以為宋遇見了他會憤怒,會打罵他,沒想到宋遇隻是用鄙夷的、高高在上的、甚至有些悲憫的眼神看著他,這樣的眼神竟比刀劍更為鋒利,刺得他喘不過氣來。
他一生要強,卻沒想到有朝一日,自己會像狗一樣趴在自己心儀之人的腳下,被他如此鄙夷輕視。
也是了,自己又有什麼值得讓人尊重的地方?
李幕跟著寡母長大,家道的中落讓他自小好強,如今越是明白自己的不堪,嘴上越是刻薄。
“咳······咳咳咳,喲,都來啦?如今我落在你們手上,沒什麼好說的,我倒要看看你們能恩愛倒幾時?還不是權色交易,呸!肮髒!!!”李幕朝著宋遇道:“你為了權利和這個莽夫在一起,最後又會有什麼好下場?”
秦尚氣結,衝上去抬腳便要踹。
宋遇攔住他,上前一步,居高臨下地看著李幕道:“你不用故意激我,我們為了什麼在一起我們自己心裏清楚,我們不會分開的,感情這種東西,你怎麼會懂?”
秦尚在一旁聽了,恨不得拍手叫好,媳婦兒說得真是太棒了!
“哼~感情?”李幕譏笑道:“怎麼可能,你怎麼可能對這個莽夫有感情,他有什麼值得你看上的?”
宋遇牽起身旁秦尚的手道:“我就是喜歡他,不論他是大將軍還是平民百姓,不論他滿腹經綸還是目不識丁,我喜歡的是他這個人,是他對我的情義,你又怎麼會懂?哪怕放棄官位,我也不會放棄他的,所以你做的這些事,對我們一點影響都沒有。”
秦尚雖一直相信宋遇喜歡自己,卻第一次聽他說出如此肺腑之言,感動得心裏軟成一灘。
最後到底是放了李幕,寫話本原就不犯法,宋遇又不喜歡秦尚私自取人性命,不過在放人前,秦尚踩斷了他兩隻手的手骨,恐怕他以後再難拿筆了。宋大哥又把他寫話本賺的錢全繳了來,連他身上那件頗值幾個錢的衣裳都讓人扒了,連同銀兩一起讓人以宋遇之名施舍給城東乞丐窩裏的乞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