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聽了,默默無言,扶著周薇的手回到了司徒府,那送嫁的花轎已經候在了府外,周薇勉力忍了傷悲,拿起一柄烏木梳來,輕輕為小花將一頭的秀發一梳到底,一縷縷的攏起盤好,又拿過阿桃為小花親手縫製的嫁衣來,替她穿在了身上。
周薇用金鈿替小花描了雙鬢,細細凝望了一番,見再無遺漏,方才含淚歎道:“小花妹妹,人人都說我和大姐姐美麗,依我看來,卻是不及妹妹一個零頭,希望那趙光義能待你如珠似寶,這樣爹娘泉下有知,便也能安心了。”
小花自始至終一言不發,見梳妝已畢,便站起身來,任周薇將那方紅紅的喜帕蓋在了頭上,目無表情地跪倒在地,拜道:“二姐姐,我走了。”
衰蘭送客 (九) (4)
周薇聽了,忍不住又嚎啕起來,小花狠了狠心,扶著喜娘的手,一個人上了花轎。李煜與滿朝文武百官一道立在那城門之上,目送著花轎出了金陵。那長長的送親隊伍一路吹吹打打,從金陵城門魚貫而出,震天的鑼鼓劈哩叭啦,吹得是聲嘶力竭,人人聽在心裏,卻隻是悲愴難言。
趙光義立在宋營前,遠遠見了送親的的隊伍,在馬背上隻是嘿嘿冷笑,見喜娘扶著小花出了花轎,方才懶洋洋地下了馬兒,從旁邊一位將軍手裏接了柄鋼刀來,上前就想挑了喜帕,喜娘在一旁見了,待要阻止,又哪敢出聲。
崔副尉也在送親隊伍中,見了此景,不由怒發衝冠,正想上前,忽見前方奔來一匹白色的馬兒,一位黃衫公子在馬背上遠遠隔著便高聲大叫道:“父王,住手。”
趙光義吃了一驚,見趙德昌奔到了小花身前,急急躍下馬背,一把將小花拉在身後,不由訕訕停了手,嘿嘿笑道:“昌兒,你怎麼還在這裏?你皇伯父掛念你,你還是早日回汴京去吧。”
趙德昌聽了,對趙光義隻是怒目而視,瞪了他半天,方才恨道:“父王,你明明已經答應了我,隻要我能夠破了湖口的援軍,便會放過周姑娘。為何要誆我回京,為何還要逼周姑娘嫁你為妃?你如此言而無信,出爾反爾,就不怕天下人笑話嗎!”_思_兔_在_線_閱_讀_
趙光義臉上也有一絲愧色,卻是斷喝道:“昌兒,你瘋了,居然如此和我說話,父王也是為你好。這周小花分明就是個紅顏禍水,亡國妖孽,我若不絕了你的念想,隻怕你一世都會毀在了她的手裏。既然你已經求了你皇伯父饒她不死,我就隻能將她留在身邊,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她再去蠱惑了你。”
趙德昌冷笑道:“父王,周姑娘從來都不曾蠱惑我,孩兒所作所為都是自己心甘情願。你是我父王,我從來都不敢懷疑你,你卻一直在騙我。今天你就算有一千個一萬個理由,也休想讓我後退半步,除非你殺了我,否則我絕不會讓你動周姑娘一根頭發。”
趙光義怒不可遏,大喝道:“昌兒,你…你,你為了區區一個女子,居然敢如此忤逆我,眼裏還有父母君上嗎?今日本王拚了抗旨不遵,也要殺了那周小花,一了百了。”
趙德昌見趙光義怒吼一聲,從身後將士們手裏搶了一把彎弓來,已是瞄準了小花,忙從袖中掏出一把短短的匕首抵住了自己的咽喉,也是大叫道:“父王,你盡管殺了周姑娘,隻是若是周姑娘死了,孩兒絕對不會一人獨活於世上,說什麼也要隨她而去。”
趙光義氣的是麵目通紅,全身發抖,雙手握著彎弓,那一箭卻怎麼也射不出來,三軍將士見已有一縷鮮血從趙德昌脖頸上緩緩流了下來,忙跪倒在地,大聲勸道:“王爺息怒,王爺息怒,小王爺性命要緊,性命要緊啊。”
趙光義見身前身後已是烏壓壓跪了一地,圓睜了一雙虎眼,對著地上的將士怒叫道:“你們都看見了,這個逆子居然為了一個女人連性命都不要,日後保不準就要弑君殺父。我若不殺了周小花,隻怕我大宋宗室永無寧日。”
將士們聽了,個個噤若寒蟬,一聲也不敢言語,二人正僵持不下,隻聽小花在趙德昌身後說道:“小王爺,我是自願嫁給你父王,請你不要再管了。”
趙德昌搖頭如鼓,大叫道:“周姑娘,我知你是為了金陵城的百姓。隻是此事全都因我而起,你若要嫁給我父王,我今日便隻能以死謝罪。”
趙光義聽了,氣得是麵如金紙,啊呀呀大叫三聲,扔了手中彎弓,搶了一把鋼刀在手,疾步上前,一刀就要向小花劈了下去,趙德昌見了,趕緊轉過身子,擋在了刀口下,趙光義見了,手中的鋼刀不由自主地頓了一頓,正猶疑間,隻聽遠處傳來一聲奸細的高叫:“王爺,聖上有旨,刀下留人。”
天涯何處(一) (1)
宋將們聽了,一個個如蒙大赦,上前將趙光義死死攔住,隻見一個公公急趕慢趕,氣喘籲籲地奔到趙光義身前,說道:“王..王爺,聖..聖上有旨,請王爺跪地接旨。”
趙光義回頭狠狠瞪了趙德昌一眼,方才跪倒在了地上,那公公抹了抹臉上的汗珠兒,展開手中的黃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