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沒有說話,捂著額頭頹然站在那裏,過了一會才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他的旁邊,那個聲音說:“我沒有什麼好說的,龍這種東西到底存不存在,大家都知道。”
女人喘著粗氣喊道:“你剛才明明說了,為什麼不敢承認!”
審判長敲了敲法槌,“原告請保持克製,如果你有證據,請出示證據。”女人一下楞住了,半晌說不出話來。
審判長見狀,又問道:“被告訴訟人,你說原告有妄想症,你有證據嗎?”
男人朝旁邊點了點頭。被告訴訟人從公文包裏取出一份文件,朝前後左右一排排空座位示意了一下,大聲道:“這是原告在今年做的司法精神鑒定,由於原告拒絕前往,所以隻做了一分缺席鑒定。”
法警正要將鑒定書接過去,女人忽然踩在桌子上跳了過去,一下撲倒在地上,一邊撕扯,一邊喊道:“你這個小人,我沒有病!你才有病!你為什麼不承認看到了噴火龍!”
女人一邊哭喊一邊廝打,然而男人隻是躺在那裏,既不說話也不還手。
法警趕緊將上去將女人拉開,並且在餘下的時間裏,她隻能待在法警限定的區域內。
男人拍了拍身上的灰塵站了起來,從桌上拿出一份文件。那個聲音說道:“這是她的收入流水,憑這點工資是絕對不夠養活一個就要上幼兒園的孩子的。”遞出文件的一刹那,女人看見男人歪著頭對自己笑了笑,似乎已經完全勝券在握。
“原告,你能提供其他收入證明嗎?”審判長問。
“不能。”女人的眼睛被淩亂的頭發擋住,“但是我愛強強,我能撫養他,我可以把一切都給他。”
審判長搖了搖頭,沒有說話。男人忽然說:“你說的一切,包括你那隻手表嗎?”
“當然包括。”女人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
“那你能把手表給審判長看看嗎?”
女人微微一愣,正要去解表帶,忽然發現手腕上空蕩蕩的,隻有三條長短不一的血痕,根本沒有什麼手表。
“我的手表呢?”女人趕緊朝先前撕扯的地方看去,然而地上什麼也沒有。她拉著身邊法警的胳膊,“你們快去幫我看一下,我的手表掉在地上了!你們,快去啊!”兩名法警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好像什麼也沒聽到。
“我真的戴著手表的!我不是瘋子!手表一定是被他藏起來了!你們快去搜他的身!”
女人歇斯底裏地喊著,然而誰也沒有說話,回應的她的隻是台上法槌的撞擊聲。
“肅靜!”
審判長歎了口氣,翻開那份精神鑒定:
被鑒定人具有明顯的攻擊性、幻想迫害症以及輕度隨機性妄想症。具體表現為,幻想自己戴著一隻破舊的手表,認為丈夫經常跟自己說能夠看見噴火龍以及自從殺死丈夫後幻想公公婆婆要來搶自己的孩子……
“現在我宣判,”審判長提高了嗓音,隻是這聲音卻是突然變得輕快而活潑起來,“媽媽敗訴,爺爺獲得了勝利,爺爺又獲得了勝利……”
“強強,你在哪呢?”廚房之中傳來奶奶的聲音。
“我在院子裏。”
“你爺爺讓你明天陪他去一趟公墓,別忘了跟老師請假。”
“知道了。”
庭院之中,強強先用小刀在一男一女兩個人偶的手腕上各劃上一刀,想了想,又在一個長著皺紋的人偶上劃了一刀,然後將法庭模型和另外幾個人偶裝進了書包,走進了房子。
草地上,隻有一個細長的噴火龍仍舊張牙舞爪地趴在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