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由得惡向膽邊生。少年郎雙頰氣的紅暈薄薄一層。
劍眉高挑,薄唇輕啟。冷颼颼一笑。“他早就知道了!……崖涘知道了,你什麼都不怕。臣知道了,你就要拿東西來換。那好啊,臣今年一十六歲,尚未娶妻,也沒定親,要不殿下你就嫁給臣吧!“葉慕辰越說越順溜,薄唇掛著一抹譏笑。惡狠狠道:“反正也沒人知道你是個假公主,殿下你不如就隨了臣。待成婚後,臣自然恪守禮法與你舉案齊眉,就連外場臣都替你兜著。論起來,西京葉侯府才是大隋開國三十六諸侯之首,臣如今襲了爵,臣這身份算不得辱沒了殿下吧?!“南廣和瑟縮了一下,整個人抖的就像湖麵上的鵪鶉。大隋開國三十六諸侯之子……他想起了王青霄。和父皇那道看似蠻橫無理的旨意。——父皇曾暴怒下令,在他平安脫離仙閣掌控之前,三十六諸侯之子皆不可成婚。
難道,父皇竟是打算賠上三十六諸侯,以及大隋朝皇室的所有,替他與龐然大物仙閣博得一線生機嗎?
那一瞬間,南廣和遍體生寒。臉色如雪般煞白。體內氣息隱隱然有數道竄入經脈,一陣如火燒,一陣如冰泉灌頂,又仿若大風刺入骨髓縫隙。
可惜葉慕辰此刻被嫉妒衝昏了頭腦,完全沒察覺到南廣和的異常。見他始終不說話,葉慕辰愈發氣急,變本加厲地冷聲嘲諷。
“怎麼,不願意?不是殿下你剛才說的,臣要什麼,你都答應。臣方才救了你一命,救命之恩,無以為報,唯有以身相許,這不為過吧?說不定陛下和貴妃娘娘還樂見其成呢!“南廣和見他巴拉巴拉一點容讓的意⑨
南廣和委屈的,恨不得立時立刻死在這裏。
完全忘了葉慕辰為了安撫他,又是抱又是哄,還剛發了毒誓。
千頭萬緒,最後歸結於對自己的悔恨。
這巨大的悔恨如同一個看不見邊界的陰影,沉沉地籠罩在他眼前,令他絕望又害怕,下意識想抓住什麼。
霞光漸漸從天邊冒出一點影子來。
兩人在湖上僵持許久,像是時光被定格了一般。
與此同時,崖涘在審訊完胡須男後直奔朱雀大街角落的悅來客棧總舵,不料翻遍一座樓,卻連殿下的衣角都找不到寸絲半縷。
也怪崖涘本是修道之人,於鬧市紅塵不熟,於人情世故更是茫然。
他記得悅來客棧總舵,是因為在西京的輿圖上見過。但是七夕節悅來客棧在大明湖畔出租畫舫遊湖一事,就完全不在他的所知曉的範圍內了。
崖涘無奈,再次動用秘法,掐指計算小殿下的方位所在。
不料掐指算了三次,小殿下`身邊都有另外一道極為霸道的紫色籠罩。
小殿下本為皇子,不得已遮掩身份扮為女裝,但其氣息仍是紫色,隻是稍為妖異些,是一道極其明亮的透出橙色星光的紫色光息。
但此刻繞在小殿下周圍的另一道紫氣,顏色極為醇厚,煙霧一般,遮掩住了殿下的氣息。
崖涘心中訝異。
他隨師修行二十年,從未算錯過凡人命數。即便貴為帝王,也不該有如此奇特的相互纏繞的兩道紫氣才是!
何況隋帝隻有一子,那另外一道紫氣是從何而來?難道是別國帝君白龍魚服,悄悄進了西京?可即便如此,也不該與小殿下的互相糾纏才是。最多井水不犯河水,倆倆相望,各自相安無事。
可歎崖涘空有一身法術,卻不可施為。
所幸今日恰逢七夕,客棧內許多閑人坐著喝酒取樂,有人嘴快,就說出了大明湖畔租條悅來客棧遊船的樂子。
崖涘在一旁恰好聽見,也顧不上遮掩身份,匆匆就往大明湖趕來。
不料,千算萬算,等他趕來的時候卻恰好見到了葉慕辰懷裏摟著小殿下坐在船頭搖櫓的情景。
那兩人相互依偎著,一個哭,一個笨拙地哄,一眼望過去就知道小殿下已經泄了底。
南廣和陷在迷亂中不自查,崖涘卻是一目了然,眼下那位年少的小將軍分明已經對殿下生了情意。
不是君臣之意,也不是男女之情。
而是……對待心愛之人那種,慎之又慎、珍重至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