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陳倫得知衛唯舉家遷往省城後,甚覺人生之無常,命運總情不由衷。但早已習慣了悲歡離合的他雖心有遺憾,卻也隻能順其自然;所謂緣來緣去都是緣,人又豈能不隨緣?衛唯走後,劉夏托關係還是進了校體育隊,而陳倫和他卻從此形同陌路人,再也沒有互相搭理過。陳倫偶爾也會為此事耿耿於懷,但他卻認為這或許對他們三人是最好的結局了。這樣,時長日久後,就再也沒有誰提起這件事情,包括平時嘻嘻哈哈的賴何和王義夫,高一(二)班的眾同學還是一如繼往地保持著對學業的專注。期中考試過後,班主任程譽按照慣例給大家調了座位。不管認同還是不認同,按考試名次選擇座位這條不成文的規定總會毫不留情地刺激眾同學的神經,讓一些同學醉心在此,甚至有些不可自拔。此或偏離了教育之本意,無奈已然成為規則。陳倫算是被照顧的關係生,程譽讓他和班副陳果成為了同桌。陳果向來以幽默著稱,有他的地方,就有燦爛而爽朗的笑聲。而此刻的陳倫則尤為沉悶,苦惱的日子消磨著他的鬥誌。對於生活,他的彷徨並不亞於當初父親去世時的麻木不仁;許許多多措手不及的悲痛,他甚至來不及去感觸。在他靈魂世界的一域裏,已漸漸形成了一片荒漠,鮮有人觸及;即便是他自己,也從來也不想去觸碰。但一旦情感肆無忌憚地襲來,他內心中的那種酸楚便洶湧而來,一發不可收拾。陳果的出現,無疑恰似一潭活水滋潤著尚有一絲生機的陳倫。陳果見多識廣,確有學者之風尚,但所囊括之學識,卻是與學業格格不入。在萬人競走高考這座“獨木橋”,他卻隨性而學,所得之結果便是嚴重偏科了。對於語文這一科目,他仿效古人的學習方式,勤寫小楷,從不間斷;老八股學之,新白花文也刻苦鑽研。。。於實用主義而言,這些做法算得上是愚蠢的舉動;而陳果的家人卻是鼎力支持。但見此事,陳果無疑是幸福之至,而這種幸福也深深感染著陳倫。每每陳倫獨自沉思之時,陳果總能用詩意般的情懷去淡褪他心中的苦悶。所謂“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陳果毫無用心的關切,使得陳倫終於放下了心理之防備,漸漸重視起身邊的這位同桌。雖說上天對陳果有所眷顧,一切看來都很如意的他卻也有苦惱的地方。也不知從何時起,陳果就突然發胖起來,這身材就緊跟日本國那相撲士的體型日趨膨脹起來。“愛美之心人皆有之”,陳果時有廋身的念頭,但在行動中卻屢屢失敗。什麼控製食量,喝減肥茶,運動鍛煉,就差沒去抽脂了;這念頭是有的,但他怕啊,萬一抽脂後反彈起來,那可就遭大罪白白豁出去了。因此,幾次廋身計劃都擱淺了。關於健康的廋身方式,陳倫可是深有門道。為甚麼呢?他有體育運動的專長啊,跟賴何所學的運動心得,在陳倫的改進下就這般地運用在了陳果身上;同時,陳果也把自己對流行音樂的愛戀傳到了陳倫的心中。自此,陳果和陳倫形影不離,生活裏音樂相伴,苦樂同分,一起重拾人生的希望,尊嚴和快樂。
美好的日子總是顯得特別的短暫,一個月的時間又轉眼而去。一天,剛剛兼任高一(二)語文老師的何旻正在課堂上津津有味地論述著《扁鵲見蔡桓公》這一精辟的文言文時,卻被教室外一聲“在哪個班?”所驚斷。這聲音粗狂而暴力,夾雜著“蹬蹬瞪”急促的腳步聲傳進了高一(二)班師生的心坎裏,頓時,人心惶惶。半晌,隻見校長蔡奮武攜手下教導主任白莽劈頭蓋臉地衝進高一(二)班的教室,二話不問,厲聲道:“是哪個?”“就是他!”白莽用手指著歐陽俊冷冷道。“給他兩耳光!真是邪門,竟公然調戲女生!寧可絕,不可邪!把他帶到教導室好好問清楚是怎麼回事?叫他的家長來領人!”話音剛落,“啪啪!”白莽上前就給了歐陽俊兩耳光。可憐的歐陽俊稀裏糊塗地挨了兩巴掌,站在座位上茫然不知所措,眾同學啞然。當白莽正準備拽起歐陽俊的胳膊時,何旻上前阻止。白莽無視,依然前行。“等等!蔡校長,你肯定搞錯了人!”班主任程譽聞訊趕來,趕忙勸阻校長。蔡奮武示意白莽停手,白莽急忙鬆開了歐陽俊。程譽把蔡奮武拉到了教室外,寒磣道:“蔡校長,你不知道歐陽俊是教育局局長的舅侄麼?這個學生平時很老實,學業很不錯。如此優秀的學生,怎麼可能在公共場所調戲女生說出下流之言呢?你難道不知道這事要是傳出去,那些學生家長的憤慨可想而知?你趕緊撤,晚上去他家登門道歉。”
聞言,蔡奮武心裏微微一顫,但木已成舟,無論怎樣,自己今天的做法已經是大為出格了。他顯得有些氣惱,但卻又無奈道:“我道歉!這合適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