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四月,陳義雲滿懷無奈的憧憬拜別父老鄉親,匆匆北上。一路上,他心緒不寧,眼睛也一直跳個不停,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這次陳義雲投入的資金大半是徒弟宋錢的錢,本來應該拿得心安理得,但陳義雲看著宋錢的老婆一臉不滿的樣子,便跟徒弟打了借條。徒弟成了家,就再也不是以前自己的那個徒弟了。陳義雲甚感沮喪,有種人走茶涼的悲憤,以至有些後悔自己當初的決定。人到中年,事業不順,他內心驚懼;世事難料,前路不可定,他彷徨。坐在火車裏,他凝望著窗外飛離的景物發呆,咪著雙眼的賽秋香靠在他身邊,不時地敲打著他,讓他睡會,他搖搖頭,賽秋香便又咪著眼睛休息。看到妻子甜息的樣子,陳義雲幾分的憂愁便化作一些煙雲,開始有些笑容。三天後,火車終於安全到達終點站哈爾濱。陳義雲吆喝工人下車,眾人背著大包小包,舒卷了幾天疲憊的身子,隨人流走出站台。車站外,有些人相互搭訕,談著住宿和吃飯的生意,還有些橫七豎八地坐在地上或者躺著等車。王燦帶著幾個工人筆直地站在車站門口,陳義雲一出站台,他便呼嘯而至,隨手接過師父和師娘身上的行旅,隨行的工友叫了出租車,由於人多,陳義雲帶著工人上了公交,王燦便陪著師娘先到工地。一陣功夫,所有的人員都到達工地,陳義雲指示安家,並要求管理人員晚上開會。
傍晚,夕陽映紅了天.王燦帶著幾個班組長準時來到了工地辦公室開會,陳義雲看了看幾個在位的班組長,不禁歎了口氣。自從陳六走後,自己的隊伍人數便銳減,時下僅是原來隊伍的一半了,大的工程吃不下,小的又隻能填飽肚子,每年的利潤也很微薄,這事都很難對村書記開口,修路的事情也不能耽誤,隻有他自己扛著。陳義雲咳嗽了幾下,清了下嗓子,一臉嚴肅的對大家講道:“開會了!請大家講講目前的情況!燦燦,把門關上!”聽到師父的話,王燦趕緊過去關門。幾個班組長都默默無語,陳義雲皺了皺眉頭,氣氛一下子緊了。這個時候,平時不發言的廚師老王倒先開了口說道:“我先說說。現在大家都向我抱怨菜弄的不好吃,沒有味,這個事情我向隊長彙報下,要換口味也好,多做花樣也好,都是要請幫手,買菜花銀子的事情我做不了主。這個事情也請大家出個主意,想個辦法。”
陳義雲充滿了笑意,說道:“這才像個開會的樣嗎?你們幾個想想,看有什麼好主意?買菜的事情好說,至於人手方麵的確有點吃緊,今年工期比較緊,就看你們幾個班組長能不能抽幾個人幫忙?”
“我們木工班可以調出一兩個人幫忙!”木工班長應聲道。
“我們也都可以安排人幫廚?”另外幾個班組長也不約而同地說道。
“好!這些事情還得依靠大家相互抬樁。吃的事情就解決了。現在大家談談工程進度,我好給大家計劃工作!”陳義雲清脆而洪亮的說道。“我們抹灰班的已經粉刷完了一二層的外皮。。。”首先是抹灰小隊的報告了工程進度,然後是油漆班,木工班,小工班,電工班。。。依次彙報了工作情況。陳義雲邊聽邊記錄。一個小時後,會議進入尾聲。當陳義雲正準備宣布散會,外麵卻傳來急促的敲門聲,陳義雲示意開門。“大事不妙,我有情況講!”一個工人幾乎衝了進來。聽聞此言,大家一陣冷汗,陳義雲也有幾分緊張。王燦趕忙給那工人倒水,並讓他慢慢說。
“吊板的那鋼絲有幾根起了卷,似乎要斷!這弄不好要出人命的。”工人正色地講道。
“什麼?王燦,這麼重要的事情你怎麼不講?狗日的,你這要害死多少人?”陳義雲一下子火冒萬丈,怒罵道。
“師傅,我上報給公司了,可曹工長說換吊板的鋼絲至少要個把月,那整個工程都要停來。現在工期這麼緊,完不成任務我們可要賠不少違約金的!”王燦幾分委屈地說道。
“燦燦啊燦燦,你狗日的跟了我這麼些年白跟了。要錢不要命的事情我陳義雲什麼時候做過?趕緊跟老子過去看看情況!”陳義雲一邊斥責王燦一邊從抽屜裏拿出手電筒大步出門,眾人也緊跟其後。不一會,來到了工地上吊板起重機的位置。夜色有些暗,陳義雲用手電筒仔細看了看。果然,在起重機卷鋼絲繩的地界,有幾根分支已經出現了裂痕。陳義雲馬上讓王燦找來電焊的師傅加固鋼絲繩,並決定明天停工向工地工長商議解決此事。陳義雲看著加固完成後,就吩咐大家休息。夜色有些淒迷,陳義雲感到些許不安,回到住處,賽秋香早已休息。他打開燈,又熄了燈,對於他而言,這又將是一個漫長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