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歲歲長安(1 / 2)

早春尚且還有些涼意。

適才下過一場雨,便將廊下養著的那幾株海棠打彎了腰,平白添了幾分落寞。

那還是白清歡初到錦衣衛的時候隨手種植的,沒想到竟出奇的活了下來。

白清歡將望著那海棠的眼神收了回來,落在了手中的錦衣衛錦服和佩刀之上,白皙修長的雙手不再細嫩,略微帶著些薄繭的指腹不舍的,一遍一遍的在錦服和佩刀之上摩擦,仿佛手中的握著的,是稀世珍寶一般。

好一會兒,像是做好了一個決定一般,白清歡緩緩抬起頭,邁著決然的步子朝著殿內大堂走去。

堂內一道堅毅的身影正在眸光凝重的處理手中的密宗,俊眉雕刻的臉上一雙深邃的眸子目光看不清表情。

白清歡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信步朝著大堂內邁去,錦衣衛的錦服和佩刀被小心翼翼的放在了謝城東的麵前。

棱角分明如同刀刻一般的那張臉緩緩抬眸,陌生中帶著打量的眼神盯著白清歡良久,低沉沙啞的聲音緩緩的開口,“怎麼?”

白清歡袖子中的手攥緊,強壓下眼眸的濕意和鼻尖的酸澀,苦澀的笑了笑,“父親年紀大了,母親近來也多病症,希望清歡能回去侍奉在身邊,清歡答應了。”

話落,白清歡倏地低下了頭,不敢去看謝城東那銳利的雙眸,艱難的開著口,“日後,怕是不能再在大人您的身邊效勞了。”

白清歡噓了聲。

謝城東也隻是蹙眉未再開口。

空氣中突然靜默的可怕。

十歲那年。

她跟隨母親在山上佛寺燒香祈福,險些十足從山崖下滾落,幸好當時路過的謝城東出現,及時的將自己拉了回來。

他雖未說明自己的身份,甚至連名字也不曾留下。

可是白清歡卻是深深的記得他腰間的佩玉和佩刀。

事後輾轉用盡各種手段打聽到了他的名字……錦衣衛都指揮使,大明新晉的權貴。

他十八歲。

這七年的時間,她為了靠近謝城東,不惜拋棄胭脂珠翠,一身素裝隻身入了錦衣衛,便這樣卑微的跟在他身邊多年。

可是卻也隻能遠遠的跟在謝城東的身後,她愛他入骨,願意為他棄了珠花,誤了年華,恐怕,在他的心中卻連她是誰都不知道的吧,大抵……大抵在謝城東的心裏,隻是約摸著知道錦衣衛有她這麼一個唯一的女人存在,卻連她長什麼樣貌都不知道吧。

良久。

謝城東目光深邃,看不清楚表情一般的垂下了眸子,又繼續著批閱手中的卷宗,“好。”

好。

隻這一個字,連其他多餘的話都沒有。

仿佛像是心中繃緊的弦斷了一半。

果然。

還是自己的心裏麵奢望報的太多。

在謝城東的眼中,從來都隻是將自己當成普通的下屬一般。

這麼多年她憑借著執拗的這份勁兒待在錦衣衛,每每遠遠的瞧見了謝城東之後,她的心裏便會一陣竊喜,哪怕隻能遠遠的望著,也讓她覺得心滿意足,更讓她多了勇氣和力量,咬著牙的在錦衣衛堅持了這麼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