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些。
她竟然無力再次肯定,他知不知道,讓她麵對麵把這句話說出來,她的心有多痛?!
他又很久沒說話,不知道是在等她的答案,還是在想些什麼。
“嗯,我知道了。”他說,聲調已經恢複以往的平靜,“明天上午等我的律師吧。”
把頭點下去的時候,葉染發現,經曆了那麼多傷痛,以為不可能更疼的現在,她的心更疼。她緊握拳頭,要熬過去,忍過失去他的疼痛後,她就會無比堅強,再沒任何一種心痛能超越此刻。
當他的車再次在她麵前沉入奔騰的車海,她沒動,她就站在昏黃的路燈下一直沒挪開一步。她知道她做了一個無比正確的決定,但是,她仍舊希望……他能再次回來。如果他回來了,即使是錯,她也要堅持到她生命的最後一刻,自私也好,無恥也罷,她都不管了。
沒有……他沒有再回來。
她回到父母那裏,第一次沒有遮掩自己的情緒,在父母驚駭恐慌之中跑進自己的房間,任他們怎麼敲門追問都沒回應。
這一次,她真的痛到什麼都顧不上了。
太陽是怎麼升起來的,時間是怎麼過去的,她竟然毫無印象,直到聽見媽媽在門外說律師來了,她才恢複了意識。
她從一直蜷縮的角落裏站起身,不得不扶住了牆,她看了眼鏡子,她的頭發蓬亂,臉色蒼白,一夜沒睡眼睛下浮著淡青。她緩慢躑躅地走到她的梳妝台前拿起梳子,卻發現根本沒有精力和體力整理自己一番。
她把剩餘的力氣全都凝聚起來,也僅僅隻夠就那麼蓬頭垢麵地走出房門,在律師拿出的各種各樣文件上不停的簽字。她甚至連傷心的力氣都沒有了。
具體的文件她都沒看,隻大略的知道她和他離婚了,他把餛飩店給了她。
她昏沉地睡了兩天,不是生病,是又一次筋疲力盡。先是失去孩子,再是失去他,她一次比一次更虛弱,還好,她忍過來了。
翁媛媛來了她家,照顧她,並且告訴她,柯以勳讓她過來幫助她熟悉餛飩店的管理情況。葉染默默接受,他總是很周到的,很多不得不溝通的問題,現在可以通過翁媛媛來傳達,他和她都不必尷尬地再見麵。
他……不願意再見她了吧。
餛飩店給了她一個再次站起來的動力,她要學習的事情太多,需要操心的細節太多,時間、繁忙的工作似乎再次壓服了她的傷痛。至少她沒有那麼多空閑時間去體味她的痛。
當第一次被員工叫“葉總”的時候她自己都嚇了一大跳,是啊,柯以勳給她的是一個已經上了軌道的連鎖快餐店,不再是幾個餛飩攤子。
她開始很局促,感覺在大家麵前手足無措,但那不要緊,她不再是幫助爸爸經營祖傳小店的小姑娘了,而是真正擁有了5家經營情況良好店鋪的女主人。
真正管理起來,她才發現,柯以勳為她配備了非常精銳的班底,從服務員到領班,經理,還有翁媛媛這個似乎什麼都知道的超級秘書。她被他扶上了一匹已經被馴練服帖的好馬,她隻需掌握簡單的技巧,就能輕鬆駕馭。
她慢慢習慣了“葉總”這個角色,因為年輕而顯露出來的生澀漸漸被磨礪成從容的淡定。她本來就是個非常能適應環境的人,細心,熱誠,認準了目標就堅忍不拔,很快,屬於她的風采被工作,被生活打磨發光。
在開業前,化了淡妝,盤起頭發的她例行聽取了總店經理的簡單彙報,在翁媛媛的陪同下準備去另一家分店視察,那家店麵今天要搞活動,據說早期反應就很熱烈。
臨出門,翁媛媛的手機響了,她看了下號碼做了個抱歉的表情,走到後麵的辦公區才接起來。
葉染於是自己慢慢地走出店門,等在路邊的司機下車為她打開了車門,但她停住了腳步。秋天的陽光如同她記憶中的某天般明媚,她不由自主地轉動眼光去看旁邊的美佳分店,不願意觸動的記憶再次擅自打開,她仿佛真的看見柯以勳從他那輛豪華巨大的座駕上下來,瞟了她一眼,對她說:“小孩兒,你家大人呢?”
那時候的她,滿心希望,一肚子小算盤,眼睛盯著他漂亮的臉孔打轉。
她不自知地笑了,現在回首看去,那算不算是一見鍾情呢?如果他是個腦滿腸肥的醜八怪,估計她絕對不會想出要嫁給他換投資的幼稚主意,喜歡帥哥,到底是少女的天性。
“在笑什麼?”
她愣愣地回頭,總是在耳邊盤旋的他的聲音即使是如此真實,也讓她一時錯愕,無法分辨真假,或許是她又一次的幻聽。
但她真的看見了他,略含促狹的俊俏笑容,幽黑深邃的動人眼眸,微微挑起的嘴唇,筆挺得體的西裝……他一直如她記憶中那麼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