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月家村(捉蟲)
都道江南好山好水,男子溫文爾雅,女子軟語嬌濃,隻是在偏遠地方,還是窮山惡水,盡出刁民潑婦。
十裏村是江南遠了嘎子的地方,因離著北地近,又依山傍水,田地稀少,為了爭幾口糧食,喝幾口水,整日裏都有媳婦婆子擼著袖子叉著腰破口大罵,在厲害點的,罵罵咧咧幾句,直接衝上去甩幾把掌,揪著頭發在地上打滾。
“姐,你怎麼不出來看啊。”月家村一處修了大磚房的院子裏,七八歲大的幼童梳著衝天辮,穿著一件薄薄的棉襖,白白胖胖的臉上還有幾道黑色的痕跡,他一把推開大門,跑進了院子裏。
院裏是仿造鎮上人家建造的一進院子,大門裏邊空了一塊地,後頭是一排大磚房,房門上了鎖的都有好幾間,這空地上也沒空著,一個穿著大紅色夾襖,下`身穿了一條菱娟裙子的窈窕少女正把切得細細的草料喂給架子上幾十隻兔子。
聽到動靜,她轉過身,無奈的笑了起來,宛若一道春風一般顰婷立著,聲音清揚婉約,跟黃鶯出穀似的:“月餘華,你又出去調皮了吧,整天跟個泥猴子似的。”
話說得毫不客氣,但偏偏語調嬌濃得仿若深埋地底的女兒紅,又淳又醉人,隻見她從袖裏抽出一塊粉色的秀帕給弟弟擦了臉,邊問道:“你方才大吼大叫什麼呢?”
月餘華正閉著眼享受著姐姐精致的服侍,一顆腦袋都差點成了漿糊,還是好一會才想了起來:“姐,村裏的桂花嬸子和柱子哥媳婦打起來了,桂花嬸子的衣裳都被扯破了,裏邊還穿了紅色的肚兜呢。”
啪的一聲,月餘華腦袋上被拍了一下,他睜開眼,就瞧見她親姐姐月大姑娘正寒著臉,冷眉俏眼的看著他,不由得吞了兩口唾沫,條件反射的一把捂著屁股,結結巴巴的問道:“怎…怎麼了?”
他好像應該確定沒惹到這個麵弱心狠的嬌花吧?
“怎麼了?”月橋粉色的唇一勾,劃出一個冷冷的弧度,白嫩如玉的手指一把扯過親弟弟的耳朵擰了一下,聽到來自月餘華的痛乎聲這才放鬆了點力度:“我平日裏怎麼教你的,非禮勿視懂不懂?”
才幾歲大的娃就知道對著長輩說些不雅的詞彙了,簡直討打。
“我沒有!”月餘華據理力爭,嘶吼道:“我沒有看,是她們自己打架打出來的。”就那兩團東西,他又不是沒看過,怎麼可能特意去瞧?…太侮辱他月三爺的人格了!
分明就是兩個不知羞恥的婆娘自己作死,想叫人圍觀,而他,恰好路過,僅此而已。
“真的?”月橋也不是不知道村裏的媳婦婆子們有多潑辣,打紅眼了,露半個身子都不撒手的,也確實怪不著小弟,她麵露愧色,如煙的眉輕輕一攏,蘊滿了愁緒:“是姐姐不好,你還疼麼?”
不過擰下耳朵,對鄉下的男孩來說,還沒有摔一跤痛,不過月餘華慣會打蛇上棍,當下就癟了嘴,哭唧唧的:“姐姐不信任餘華,餘華心裏疼、耳朵也疼。”
小小年紀,甜言蜜語了就會,月橋心裏又記了一筆,月餘華自小由她帶大,這點小心眼還逃不過月大姑娘的法眼,當下也不理他,又把草料喂給了等侯焦急的兔子們,這才轉身去井邊打了點水洗了手,還招呼著渾身散發著怨念的月餘華招了招手:“走吧,去菜園子摘點菜,前兩日啊爹留了塊肉,正好紅燒。”
月當家常年不在村裏,帶著老婆孩子在鄉下收豬,還在鎮上租了個攤位,雖然累了點,但做屠夫這行,油水高,要不然也不會在這村裏起了磚房還供了個讀書人。
這一讀書,那就是個無底洞,好在月家老二月餘煦腦子好,讀書厲害,要不然早就被月屠夫攆回來壯大他的殺豬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