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心被惆悵所填滿,久久感受不到困意。又將手機打開,從網上搜索了一下這首《梵高先生》,自己點開又小聲的聽了幾遍,單曲循環。給寂靜的夜多少增添了一些生命的氣息。
清秋的深夜,外麵黑漆漆一片。因為住的地方人口比較擁擠,所以四周也沒有什麼綠化,到處都是高層靠著高層,僅有的綠意還是那狹縫間生存的草坪。路燈早就關了,也沒有蟬聲。
偶爾間屋裏亮起一束白光,還伴隨著汽車馬達的轟鳴,就像流星,轉眼便又消失在眼前。雙耳隻有沉默迎接,沒有任何時候比現在更加令人喪氣的了,莫名其妙的喪,莫名奇妙的孤獨。起身站到窗前,什麼也看不見,抬頭望天,天空中也是混沌一片,連星星都是一種奢望。
他平時也玩朋友圈,就打開編輯了一段文字:“今晚吃飯時間,我坐在沙發上聽到了這首歌,不得不說裏麵真的有一種莫名的力量。我現在站在窗前,覺著城市裏的天空太窄,雖然離退休還有好幾個年頭,還是想要脫下每天不得不穿的西裝,回家種地。我的影子跟在我身後,想要殺死我,然後代替我生活。”
然後將李憶的那個視頻附在了上麵,輕輕地發了出去。客廳裏的燈沒有開,隻能聽到不時傳來的“叮咚”聲,那是有人在朋友圈給薑老伯點讚的聲音。
再次躺在床上的時候,已經是淩晨兩點多鍾,原本薑老伯每次發朋友圈一般隻有三四十個點讚量,這次竟然達到了一百多個,這還是時間比較晚的緣故。不少人都在評論區裏對薑老伯的話表示認同。
就連他的頂頭上司,一個比他年輕三歲,每天都穿著筆挺的西服和梳的一絲不苟的三七分的中年男子,作風雷厲風行,平日裏不苟言笑。竟然也在他的底下留言道:
“老薑,我也想好了,準備過了這個年就辭職回鄉下。我以為就我自己是這樣感覺,白天上班被各種事務繁雜,偶爾也有飯局卻基本都是業務關係,活了這麼久突然發現在偌大的城市,喝酒的時候想要找人都找不到。孩子也大了,未來的路就讓他自己折騰去吧,要不你和我一塊,咱倆搭個伴?”
大城市不是說不好,而是說在滿足人們日益增長的物質需要的時候,漸漸地讓人們失去了一些東西。小時候住在大院裏,白天出去串門從不鎖門,也不擔心家裏的東西會被偷。有什麼好吃的鄰居們相互之間分一分,誰家孩子生病了比自己的孩子都著急,家長要是不在騎上車子帶著就去了醫院。
後來,不知道什麼時候住上了樓房,每次外出的時候屋門總是要鎖上兩道,媽媽卻仍是不放心,嘴裏嘟嘟著:“鎖好了嗎?鎖好了嗎?”後來,家裏過節時包的餃子,都是一家三口圍在餐桌上細嚼慢咽,孩子要是還沒下班回家,父母便坐在餐桌前等著,哪怕熱騰騰的餃子變得有些涼,父親抽著煙望著窗外凝眸不語。
沒有了鄰居每晚的串門,吆五喝六的打撲克,也不賭錢,最多賭點豆粒,黃豆綠豆大米粒都賭過。現在隻能是躺在沙發上無聊的看著劇,刷著朋友圈,看著日益增長的體重,和日益鼓起的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