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臉色突然沉下來,衛宴都來了,那麼那個人就是顧阿纖咯?

顧阿纖微微扭頭,發髻間的寶石在陽光的照耀下,險些閃瞎顧明蓉的雙眼。她眯起眼看著這個昔日的姊妹。

看到那張清麗的臉,她就氣得想咬人。若不是顧阿纖,她也不會淪落到這個地步。明明該嫁給衛宴的是她啊。那些寶石也是她的。

顧阿纖也注意到了顧明蓉。她上下打量一眼顧明蓉,看著她穿的宮裝,袖口都磨破了。

顧明蓉忙把手背到身後,目光裏含著一絲恥辱。她見顧阿纖根本沒有要和她說話的意思,衛宴更是連看都懶得看自己一眼。她心底惡意立刻冒出來,“你知道你為什麼會被弄丟嗎?”

顧阿纖微微一頓,偏頭看向她,“難道不是你的小娘做的?”

顧明蓉嘶嘶地笑,笑得眼淚都飆出來了,“我小娘那天雖然跟去了,但是扔掉你的卻不是她。你真想知道嗎?這世上恐怕知道真相的,除了扔了你的那個人,就剩我了。你來求求我,好好的求。求得我滿意了,或許會告訴你。”

“不用了。我不想知道。”顧阿纖扭回頭去,不甚在意地跟衛宴往皇後的宮殿走去。

顧明蓉半張著嘴,直到人快走遠才喊道,“你回來,我告訴你。隻要你把我弄出去。這對你不難啊。”

但是,顧阿纖再也沒有理會她。

顧明蓉暗恨不已,氣咻咻地去弄糕點。

梅子糕拿回來時,鄭櫻桃要了過來,拿出一瓶藥水,每隻都抹了點。蓋好盒蓋推了推,“去給太子妃送過去吧。”

她猛地抬起頭,眼中閃著驚恐和退縮的目光。

鄭櫻桃嘴角一勾,溢出一抹嘲諷,“是你瘋了還是我瘋了?送去吧,殿下一直想要個孩子,我給不了他。太子妃知道。”

原來是催情的東西。顧明蓉這才明白。

想來是鄭櫻桃在這件事上妥協了,但是殿下雖然想要孩兒,但是他實在不願碰女子。

端著這盒糕點,她突然心裏突突一跳。殿下現在在書房,如果她去把糕點送過去,殿下會不會?

她需要這個孩子,比太子妃還需要。

*

顧阿纖坐在席上,垂眸抿了一口茶湯。對麵的顧胡圖還在眉飛眼笑地說話,說他搬到北宅後的生活,顯然非常滿意。

“顧叔,”她打斷道,“我想聽你把撿回來的事情。”

顧胡圖愣了一下,有些不自在道,“你突然問這個幹嗎,那麼遠了,我都不記得了。你當時小小一隻,包在被子裏睡得香香的......”

“我不是想聽這個,”她微蹙眉頭,“我想知道是誰把我丟在江邊的。我覺得,你一定看見了。”

“我可沒有。”顧胡圖訕笑著,低頭喝了一大口茶湯,卻不小心把自己嗆著了。連忙扭過頭大聲咳著。

她並不著急,靜靜等他咳夠了才說,“我如今是漢安侯府的世子妃,衛郎對我十分好。”

顧胡圖點頭道,“我如今也全托世子的照顧。”

“顧叔,我也會照顧你。”

顧胡圖點點頭,注視著窗外,良久才歎口氣,“那夜,扔掉你的,是顧司空。”

顧阿纖心下一顫,明知顧胡圖給不了她答案,還是問了遍“為什麼?”

顧胡圖麵露回憶,但是同時目光又很疑惑,“我也不知道,我那是正在小解,躲在樹叢中。記得他的神情很憤怒,就像看一個不潔的東西。所以後來我把你身上那個玉佩拿出來,其實是很忐忑的。我隻能裝著並不知道你生父是誰,拿出玉佩到處問人買不買。”

離開顧胡圖的家,她有些茫然地坐上犢車。

阿父對她怎麼樣,簡直都不用多說。她嫁去衛家,阿母給她配送的已經極多,但是阿父又給她加了許多土地和莊子。生怕她受委屈。這樣的阿父,實在想不出來,是那個丟棄她的人。

下了犢車上,她恍恍惚惚走著,直到一聲“阿纖,你怎麼回來了?”在背後響起,她才反應過來,自己沒有回家,而是徑直走到了娘家。

顧司空大步走過來,皺著眉上下看了看她,“可是衛宴讓你受了委屈?怎麼失魂落魄的?”

她呆呆看著顧司空,搖搖頭。

“或是你的婆母?”

她又搖搖頭,突然間眼淚簌簌落下,心頭湧起無限委屈,“是阿父你。”

顧司空神情愕然,“我?”

她更難過了,抹著淚,“我知道了,當年是你扔的我對不對?什麼找不著,堂堂大京的司空做什麼找不到一個嬰孩?你根本就沒有去找。王小娘她知道,所以將顧明蓉認到阿母名下也是你的主意。你怕她將你的所作所為全盤托出,所以算作給她的補償。怪不得,你那麼痛快就打殺了她。一絲情分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