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天上烏雲密閉,烏黑的雲層之間隱隱約約有電光閃動。

雷聲滾滾,像是上古凶獸的咆哮聲。

玉凝霜端坐在轎子上,看向遠處的列陣。正道與魔修之間的大戰越來越頻繁,她自從接管東南魔修勢力之後,再也沒有一天安心日子可以過。

整個海州魔道在正道眼裏都是眼中釘,肉中刺。天下魔道中人瞧不上玉凝霜的也大有人在,嫌棄她耽於私情難成大器,隻不過礙於她的一身修為不好明說。

不管怎麼樣她是大乘期的魔修,也是一統海州勢力的魔道尊者。

玉凝霜本人倒是對此不痛不癢,她並不是要和魔道中人多麼關係密切,隻要其他魔尊在開戰之日不背後捅刀已算萬幸。

她有些惆悵地看向正道那邊,可惜現在沒看到她師兄在哪裏。聽斥候回報說,師兄似乎之前受了傷還未養好,這一次的會戰恐怕會缺席。

“早知道我就不來了。”玉凝霜垂眸望向手裏的雪白毛皮,那是一張完整的四尾狐皮。“原想著把這個送給師兄,他怎麼今日就不來了?”

聽她聲音惆悵不已,旁邊伺候的魔修就湊上來諂媚:“尊者,這次會戰紫霄宗並不在。留著其他幾個魔尊去應付足夠了。雖然會戰在咱們青崖山,但是哪能每次都要尊者您列陣在前呢?”

玉凝霜想想也是,海州魔修並不比其他魔尊麾下差到哪裏去。況且紫霄宗,玄玉門都不在,這一次最多就是雙方互相試探,距離決戰之日還早著呢。今日打是要打,但是料想多半不會太激烈。

她抬頭看看天色,驚蟄多雷,玉凝霜攏了攏手:“我累了,先回去。你們留守在此,若是打起來了不要貿然往前衝。海州可是我們的地盤,打壞你們可不就讓其他魔尊乘虛而入了嗎?”

眾魔修俯首聽命,目送著玉凝霜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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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凝霜一路回到了青崖山上的居所,和其他魔尊的居所不太相同的是,她這裏並不是鬼氣森森,也不是金碧輝煌。

這座庭院的布置十分小巧玲瓏,極具秀美。小橋流水,亭台樓閣一應俱全。九曲回廊旁邊種的樹正是花開時節,玉凝霜剛一踏入就知道有人進來這裏了。

她心頭一喜,就知道來的人是誰。

玉凝霜堂堂一個大乘期的魔道尊者,往自己的院子裏走的時候,還不敢縮地成寸。仿佛凡間閨秀一般提著一點兒裙角,小碎步跑著向院子深處跑去。

在穿過綠意盎然的一片竹林小道之後,玉凝霜看到了站在自己小樓前麵的那個白衣青年。

皚如山上雪,皎若雲間月。

玉凝霜一顆心都快化成一團,放下裙擺小心翼翼地露出一個微笑來:“師兄,你的傷好些了嗎?”

正在凝視一朵開在枝頭的海棠花的青年轉了過來,臉上的表情雲淡風輕,完全看不出之前受了重傷。他衝著玉凝霜微微一笑:“我沒事。”

他一笑,連滿園的繁花都淪為了陪襯。

“前方青崖山下正道魔修真是對峙之時,阿玉你不去坐鎮可以嗎?”雲間月絲毫沒有自己一個正道魁首偷偷來魔道尊者的住所私會的羞愧,就好像這裏是他家後院一樣隨意。

玉凝霜壓住了臉上的緋紅,低聲回答:“不礙事,今天師兄不在,諒他們也翻不出大浪來。倒是師兄,上次我沒能攔住鬼母,讓那老虔婆傷了你,你,你可怪我?”

雲間月露出啼笑皆非的表情來:“阿玉你是海州魔尊,那鬼母是燕州魔尊,你們才是一路人。戰場上刀劍無眼,鬼母傷了我哪能怪你。阿玉不可自責。”

“但是……”她當時見鬼母的掌中晦氣擊中了雲間月,差一點就想要提槍把那鬼母紮個透心涼。若不是看在燕州海州還是聯手抵禦正道的份上,玉凝霜恨不得當場把所有傷她師兄的人都碎屍萬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