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次

立冬剛過,趙檸樂就拖著行李從“秋盡江南草未凋”的吳城回到已經“北風卷地百草折”的薊城。

九月份時,她作為薊城大學的新生連學校的地皮兒都還沒踩熱呢,就不小心在迎新晚會上把右腿給摔骨折了,然後火速被爸媽拎回吳城休養了將近兩月。

趙檸樂的外祖父母是薊城人,她這座城市度過了整個童年時期。因而下午才剛到學校,她那些一個大院裏長大的發小就給她組局接風洗塵,在酒店吃吃喝喝完又鬧著要換地方續攤。雖然大半個月前就已經拆了石膏,但是卻還不能立即走路,所以她拄著拐杖奔波也是折騰的夠嗆。

將近九點鍾的光景,繁華的薊城老城區褪去了白日裏的喧囂,變得沉靜而又平和。

寒風瑟瑟,街邊路燈的暖黃燈光都帶著些許清冷,沉默的無聲的籠罩著腳下的方寸土地。

車窗外是光影闌珊的街景,趙檸樂越看越覺得有熟悉之感,她回頭問坐在駕駛座掌著方向盤的白鈺,“我們現在是去哪兒來著?”

“‘原色’啊。”白鈺隨口答。

“啊?”趙檸樂瞅著不是很樂意的模樣,“一點都不好玩。”

都是自小一塊兒長大的,說起來話自然格外隨意,白鈺聞言橫了趙檸樂一眼,“剛那會兒吃飯的時候大家提議去酒吧,你忙不迭的跟著附和,臨了要到了你又變卦,誠心玩我呢?”

白鈺的五官生得張揚淩厲,加之他又是火爆易怒的脾氣,往往眉毛一抬就讓人覺得他有生氣的趨勢,他抬眼從後視鏡看趙檸樂,那圓圓的帶水的杏眼也正在毫不示弱的回瞪他。

隻須臾,趙檸樂恍然,便捂著嘴不好意思的笑,眼睛都彎成好看的月牙,“我想起來了!”

“大家商量那會兒我在走神呢,沒注意你們在說什麼哈哈。”

而後她又補充道:“可是我真的覺得‘原色’很沒意思啊。”她又不愛喝酒,也不愛蹦迪。

“嘿,你這丫頭是存心跟我唱反調是吧?”

這時,因為吃飯時喝多了酒,上車後就靠著座椅假寐的許清嘉幽幽轉醒。

她伸手撩了撩有些淩亂的長發,那雙明媚清豔的眸子裏還有些迷蒙,腦子的思緒卻是很明晰,她對白鈺淡聲開口,“檸樂不願去就不去,你當以為所有人都跟你似的進酒吧跟回自己家差不多。”

趙檸樂適時插嘴,“哪裏是回家?我明明記得他以前每次去酒吧都會被白澄哥哥給逮著。”

“得,”白鈺憋著氣,“你們就合起夥來擠兌我吧,連我哥都搬出來了。”沒多想,他最終還是認命地對趙檸樂道,“現在這地兒是單行道,到下個路口我再掉頭送你回去行嗎祖宗?”

可趙檸樂一會一個樣的,覺得這麼早就回家沒意思,所以變卦道:“還是算了,我和你們一塊兒,到時我找地兒坐著玩遊戲就行。”

白鈺一口氣沒出出來,又給生生咽了下去,他不住的給自己洗腦說不早就習慣了這丫頭的德性了嗎,犯不著跟她計較,嗯。

“原色”所在的位置是以前薊城的中心商業區,不當街而是背靠商廈在樹影蔥蘢的小街區裏,周邊還有好幾個在薊城有些年頭,卻仍然保持著優越地位的酒吧會所。

是以這一帶商鋪雖然大部分經營遠不比以前輝煌,可一到晚上就由於前來酒吧消費的客人往來不絕,而導致狹窄的街道車多人多極其擁堵。

白鈺在“原色”門口把趙檸樂和許清嘉放下,然後自己駕車去附近找合適的車位。

沒下車前還不覺得有多冷,下來之後那冷風就直往脖子裏灌。

趙檸樂趕緊把圍巾攏了攏,又扶好頭上險些被風掀翻的帽子,“薊城的冬天怎麼越來越冷了?去年來的時候還不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