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楔子
北湘，梅子鎮。
春雨綿綿，滴在青灰色的石板路上，光滑的石麵照出匆匆行人的身影。
屋舍樓閣高低起伏，簷角下不約而同砸了幾個水坑，鎮上小河橋洞處悠悠穿過一條烏篷船。
劃船的在岸邊停下，丟木槳，往頭頂罩了一頂草帽，便竄上岸，溜到附近一家小酒館中歇息，順便避雨。
這酒館雖名為“梅家酒館”，掌櫃卻是姓牧，廚子姓周，跑堂姓李，總之跟梅氏沒一丁點關係。
“老周，給我來盤熟牛肉。”
李二寶端著他要的牛肉，送上桌，瞧了這鄰居一眼，問：“葉坊主這是去哪了？”
葉棐操起筷子，猛吃兩口，才答複道：“店裏缺夥計，我去城中看看，有沒有堪用的。”
李二寶回頭望了望自家掌櫃，又問道：“您那小鱉，可缺吃食？”
葉棐自衣襟中摸出拇指大小的小鱉，擱桌上，道：“隨意來一小杯酒。”
李二寶笑了：“您不喝酒，小鱉竟然是個酒鬼。”
葉棐低頭，彈了一下小鱉的殼子，亦是無奈道：“他不隨我，我也沒辦法。”
不多時，廚子周堰把酒拿了過來。
這廚子生得高瘦，身手極好，隻是從未在外人前展示過，平日看著還是和善的，安安靜靜，隻要不涉及他家掌櫃，一切好說。
他家掌櫃是個溫溫和和的性子，寵辱不驚，不似生意人，更像得道的隱世高人，白衣素麵，溫文爾雅。
周堰對著葉棐，卻是另一副模樣。
他看著一點一點吸食酒水的小鱉，似笑非笑道：“你今日，竟還有時間來我處。”
葉棐白了他一眼，深覺此人愈發欠揍：“我有什麼不能來的？”
周堰笑意不減：“恭喜你了。”
葉棐被他笑得發毛，直接在腦海中意識溝通：“老小子別給我玩虛的，趕緊說，到底什麼事。”
“好事情。”
葉棐怒了：“你什麼德性我還不知道，我還能攤上好事？老天說謊，下輩子生個
包天啊！”
周堰在意識中的聲音有幾分委屈：“非我所為。”
葉棐想拍桌子：“別想推卸責任不認賬，都是天道分身組織一份子，難不成就他是黑的你全白？”
兩人貌似友好的交談還沒結束，酒館內跑來慌慌張張一人：“坊主，不好了！”
葉棐一個激靈，跳起來，瞪了那果然說反話的廚子一眼，才跟著自家豆腐坊唯一的夥計，回家裏去了。
此時雨過天晴，地上還積著一層水。
他家小小的豆腐坊外圍著裏三層、外三層的人，議論聲遠遠傳來。
“葉坊主真是可惜了。”
“是啊，好不容易做起來這豆腐潘安的名號，怎麼招惹上這麼個禍患玩意……”
“他家豆腐不好吃啊，我覺得……”
葉棐趕緊扒開人群，鑽到豆腐坊店門前。
隻見那八十年梨花木大門口，威威武武蹲著一金色的大貓。
貓背上花紋極為耀眼，左右三根胡須恍若縣太爺的胡子一般，舞動生風，叫人不寒而栗。
灰茶色的瞳孔一直盯著周圍鎮民，誰敢踏上一步，肉墊立刻向前，隨時能撲上去，將之臉都啃爛。
就這麼隻大貓，橫攔於前，整個豆腐坊一上午都沒人敢踏進去了。
葉棐望見貓的一瞬間，兩腿軟成水兒了，站都站不穩。
某坑爹天道陰險仔的笑聲回蕩耳邊：
“你今日，竟還有時間來我處。”
“恭喜你了。”
“好事情。”
“啪！”
突如其來的響聲，將貓兒的視線吸引至葉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