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師妹,見此樓,還不知師尊的用意麼,定是體諒我們長途奔波,讓我們中途在此休息一番。”一位頭束馬尾麵容清逸的男子雙手環胸抱一柄銀劍,對身畔的粉裳少女笑道。
這五人步伐清健,途經駐步在樓前的六人,皆是不經意地看了幾眼,當三名或許是涉世未久的女子略顯好奇的目光落到莫雲和林天辰的臉龐上時,皆是不約而同泛出異彩,尤其是那被稱作樊師妹的粉裳少女,清徹明亮瞳孔中透出一股如見世外美景的訝然和喜悅。
莫雲見狀,挑了挑秀長眉睫轉過身,眼不見為淨。林天辰則截然相反,他向著迎麵走來的五人逐個打量過去,當目光觸及三個女子友善的眼神時,也不失禮節地微笑著,一一回應。
當正與一席粉裳亮麗惹人眼的樊師妹四目相對了片刻,驀然左臂一陣刺痛。
林天辰呲牙,側過臉便看見林沐雪挽著他的左臂,她素手捏著林天辰的肩頭,微微抿嘴以示抗意。
樊姓少女銀鈴般嬌笑了一聲,正是這一幕,令腰環紫帶抱銀劍的男劍修一陣不愉,他冷哼一聲,右手伸展開,真氣翻騰,猛然引劍出鞘。
劍鋒陡然反轉,頃刻之間飛掠直刺,指向林天辰右肩處。
後者頓時心頭一緊,剛欲動身,才想起林沐雪正挽著他的臂膀,行動受限,眨眼劍已近身。林天辰半步未動,調動生命精氣彙聚右肩部,硬生生挨了這一劍。
鏗鏘————
銀劍墜地,發出清脆鳴響,在場者皆大驚,隻見林天辰的右肩頭衣巾破裂,袒露出的肌膚通紅一片,索性並無傷痕,亦未見血。
出劍之人麵露詫異,從這眼中令他心生妒火的少年身上感覺不到半點真氣,僅僅是煉體修士如何能挨上他的一劍而毫發無傷?莫非此人煉就了何種特殊法門,可以肉身抗衡利器?
“蘇澤師兄你幹什麼,怎可無故對他人出手?”樊師妹麵帶慍色不滿道。
粉裳少女口中的蘇澤師兄置若未聞,一手掙開樊師妹的拉扯,奪步上前,右手指著林天辰瞪眼道:“你,是男人就和我比試一場,我讓你三招,如若......”
“夠了,蘇澤!”另一名年紀稍長氣質也更顯沉穩的男子嗬斷蘇澤的傲慢之詞,訓斥道:“師尊在看著,此事是非對錯,還需她來明言與你麼?”
一眾人望向樓內,摘星樓牌匾下佇立著先前走進的白發老嫗,她手挽拂塵,麵色如常。蘇澤驚得身軀一顫,立即收斂怒容,老實了些許。
林天辰撿起腳下銀劍,步伐不緊不慢地走上前,遞與蘇澤,他直視後者不懷善意的眸子,也不出口一言。
蘇澤斜瞥了林天辰一眼,奪劍入鞘,隨即跨步離開,拋下一句:“有了身旁那個小妞你別不知足,空憑一副好看皮囊到處拈花惹草,當心哪天被人剁了手腳。”
“你!”林沐雪聽言怒上娥眉,若不是唐雅柔阻攔,她非要衝上去揍一頓這無禮加無理之徒。
蘇澤的師兄搖了搖頭,拱手走至林天辰麵前,滿臉歉疚道:“小兄弟請多海涵,我那師弟向來語出輕狂,行事無忌,多有得罪了。”
林天辰笑了笑,道:“無妨,他到底沒有傷到我,並無大礙。”
蘇澤的師兄點了點頭,不再多語,緊隨同門踏入閣樓中。
陳臻在一旁觀看了許久,嘖嘖稱讚道:“未滿二十的年紀便如此大度,我和紅玉對林小兄弟又要刮目相看了。”
林天辰不置可否微微一笑,即使身處異國他鄉,他依然秉持著林清風掌門的教誨,他的一番所作所為,並非是他怕事無能,而是不想引火燒身。退一步則海闊天空,若他氣不過要與那蘇澤對峙到底,到時連林沐雪她們都要牽連進來,忍讓,便為他們省去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說來有趣,退讓謙和與人無爭這種處世態度倒沒讓林沐雪領會半分,反而讓林天辰得了傳承。
但龍有逆鱗觸之者死,林天辰的逆鱗,便是他最親近不可分離的三個同門師兄姐妹了。
林天辰看了看身邊正用雪膩光滑的纖手為他揉捏肩膀,頓時心中一暖,他挽起少女溫軟的手,莞爾含笑。
摘星樓,外觀氣勢巍峨如山,一踏入其內,便有盛景映目,別有洞天。
仰觀上方,中空的樓宇層層疊疊,檻欄與樓底材質各異,赤碧紫藍,斑斕炫目。自樓頂垂釣下一顆碩大翡翠夜明珠,或便寓意那摘星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