遞給虞錦一張帕子,“哭花了妝,就不好看了。”

“恩恩,好,好,我不哭。”

“小錦兒……”蕭炎歎了口氣,攬住虞錦,“你真是辛苦了。”

於是甄衍醒來看到的第一眼,就是虞錦抱著一個奶娃娃,依偎在蕭炎懷裏,抽抽搭搭梨花帶雨。

甄衍的臉色登時黑了,他說,“阿錦……我剛死,你就改嫁了?!”

虞錦本來還在抹眼淚,一聽這聲音,登時就愣住了,擦了擦眼睛,再三確認真的是甄衍醒來了之後,嗷的一嗓子就嚎上了,頗有戲裏麵青衣的派頭:

“夫君!夫君啊!你終於醒啦!我等你等得好苦啊!”

甄衍卻擰上了,指著虞錦懷裏的孩子說,“阿錦,這……這是你跟蕭狐狸的孩子?!”

虞錦登時惡向膽邊生,一巴掌朝甄衍頭上扇了過去,破頭大罵,絲毫也沒了方才馬上要見到甄衍的激動,說道,“你他娘的給老子看仔細了!這是你的娃!你的娃!”

甄衍頓時就愣了。

“我,我的孩子?”虞錦想到了什麼,臉一紅,說道,“難道,你,你趁我昏迷的時候,也……也跟我……”

虞錦此時氣的已是要背過氣去,對著甄衍的臉又是一巴掌,“胡說什麼!這是大戰前一晚懷上的!”

這時候貝貝在旁邊戲謔的說道,“對呀,大戰前一晚懷上的,哎喲喲,真是有紀念意義!小錦兒,羞也不羞?”

甄衍和虞錦的頭,不約而同的低下去了。後來虞錦和甄衍想及此,正苦於不知道給寶寶起什麼名字好,兩人一合計,便給寶寶起了個名字叫修爾,修爾修爾,羞爾……多年以後,小修爾長大以後,得知自己的名字是這麼個意思,捶胸頓足哭天喊地了好久。小修爾一度想改名,但未遂,虞錦說,“修爾多好!要是有人問你名字的含義,唔,你就將你宋爹爹那一套說辭拿出去!”隻因為宋清如剛一聽這名字的時候,頗為欣慰,說著“修身齊家,爾之所重。不錯不錯,阿錦,我總算沒白給你讀那麼多道德經……”

笑夠了鬧夠了,甄衍才正兒八經的仔細看了看虞錦,眾人見此,知道兩人久別重逢,自是有好多話要說,都很自覺地出去了。兩人看著看著,眼圈都紅了:

“阿錦……”甄衍哽咽道,“我的妻,你受苦了。”

虞錦眨了眨眼,淚珠兒從臉頰上滾落,滴在修爾的小臉上,虞錦笑道,“我說了,定不負,相思意。”

百歲光陰,不過眨眼過。人間紛紛擾擾,朝代換了幾迭,東海還是如斯模樣。但這一天,對於東海宮來說,卻是個不一般的日子。隻因這天,是他們東海宮海皇殿下大婚的日子。

你若是問,東海的海皇虞錦,不是早已有了夫君,連孩子都會打醬油了?這要從筆者也不知道是哪天的某一天說起。話說那日海皇殿下吃飽喝足,與魔宮的南弦尊主,也就是甄衍磨牙的時候,突然意識到,兩人雖然孩子都有了,可好像還沒正經拜過天地行過禮。這怎麼行,堂堂海皇,居然沒名沒分的,跟個男人隨隨便便睡了幾百年,還隨隨便便就生了孩子。不行不行。於是海皇大人一合計,便要南弦尊主給她補個婚禮。一開始南弦尊主甄衍是有些不情願的,都老夫老妻了,還來拜天地那一套。但人家海皇大人說了,不拜天地,就將他掃地出門,誰還不是個有勢力的咋的。你不給我名分,老娘還不給你名分呢!南弦尊主想到了隔不了幾年就來東海礙眼的幹爹爹宋清如,和騷狐狸蕭炎,登時覺得地位不保,隔天就開始準備婚禮的一幹事宜。

東海除了小公子修爾辦滿月酒那一次,已是好久沒這麼熱鬧了,每個人臉上都喜氣洋洋的。貝貝更是忙的腳不沾地,除了要給虞錦置辦嫁衣,還要布置賓客的客房。其實她前年才診出來懷了孕,本來一開始還是小心翼翼的,但發現這孩子可能跟修爾正好相反,三年了還不出來,貝貝能跑能跳的,便沒有在意那麼多。可誰知就在大婚那一天,貝貝的肚子就痛了起來。

剛上好妝穿好喜服,正簪髻的虞錦聽說貝貝要生了,登時急得要往產房衝,東海宮一時亂成了一鍋粥。

沒人注意的是,一個粉團子捏的一般的小公子,穿著水紅色的小衣服,胸`前掛著一把如意扣鎖,正一手拿了和果子,躡手躡尾的溜了出去。屋子裏人這麼多,他才不要待在這裏呢。

小修爾拿了一個玉骨玲瓏繡球,在院子裏玩的不亦樂乎。頭一點,繡球便被拋上了天,尾巴再一甩,繡球又被拋起來。這一下沒接好,繡球咕嚕咕嚕的滾到了假山後麵,小修爾噔噔噔的跑過去撿,就看到繡球落在了一間屋子裏,那屋子門上有鐵柵欄,他進不去。

小修爾依稀記得這裏是有人的,便捏了小拳頭,敲敲門,“有人嗎?有人嗎?我的繡球掉進去啦,能幫修爾撿一下嘛?”

隻見窗邊一個人影動了。那人影緩慢的挪到繡球旁,伸出手撿起來。修爾看見了,那雙手細瘦細瘦的,很小。那人走到門旁,卻擋著臉,將繡球遞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