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的地方,對著朗月繁星而眠。
也不知她走到哪處,竟瞧見叢中有一抹熒光。
雲黛伸手去捉,袖子牽動了整片草叢,便眼見著一群螢火蟲從底下隱蔽的地方鑽了上來,帶著那星星點點熒光朝她相反的方向飛去。
雲黛有些遺憾,她是一時興起才出來乘涼,事先也沒想著帶些罐子來捉螢火蟲玩,如今它們就在眼前,她也生怕自己用力捏死了反而不美。
然而即便不去捕捉,那些螢火蟲成團飛在空中的模樣也是少有的美景。
待它們鑽進了另一片雜草裏去,耳邊忽然傳來窸窣的動靜,她才收回了目光。
雲黛抬眸看去,卻見這個時辰馬廄裏竟還有人在。
這會兒雲黛隱在暗處,而那人所在的地方恰好是月光照耀之處。
從雲黛這個角度來看,隻瞧見那個男人上半身不著片縷。月色如銀霧般灑落在他健壯光潔的肩背上……雲黛頭一次撞見男子的身體,緊張地吞咽了一下。
便是她這小小的咽口水聲,卻讓馬廄裏的男人動作忽然頓住。
正當雲黛懷疑他是不是閃了腰的時候,卻見他仍保持著彎腰舀水的姿勢,腦袋卻扭了過來,朝她隱藏的地方看來。
雲黛登時渾身一僵。
她唯恐讓那人誤會自己是有什麼奇怪的癖好,忙從那陰影裏站了出來。
那男人站直起來,露出了緊致的腰腹以及堅實的胸膛……最終雲黛的目光落在了他的麵容上,她心尖尖上像是被什麼東西快速的撞擊了一下,連呼吸都有些緊促起來。
雲黛很喜歡溫文爾雅的男子。
就像從前杏村裏的一個秀才哥哥,就像從前在村裏教孩子讀書的年輕先生……雲黛那時想嫁的也是那樣的人,倒不是他們長得有多麼俊朗,而是他們身上有那種溫柔無害的氣質,讓雲黛很是著迷。
可眼前這男子仿佛生來便是副溫柔儒雅的清雋麵容,哪怕他當下衣衫不整,還敞著上身,亦不會讓人覺得粗俗。
相反,雲黛頭一回見到男人的身體,發覺竟和自己想象中的不太一樣……那是一種與女子柔軟身軀不同的模樣,是一種她不知如何形容的好看。
擁有著雲黛無法形容的八塊腹肌和性感人魚線的葉清雋則淡淡地打量著那個沒有絲毫回避之意的女子。
他竟也是頭一回遇見個對著自己咽口水的女子,這可真是個……稀罕事情。
雲黛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臉頰忽然就熱乎乎的,腳也不聽使喚地往前挪動幾步。
“你……你這麼晚還在這裏做事兒,你是這府裏的馬奴嗎?”她的麵上有些局促,卻仍低聲問道。
葉清雋聽見這個聲音,忽然挑起了眉。
雲黛的聲音實則是很有辨識性的,她的聲音嬌軟似桂花糕,又甜又糯。
葉清雋前兩日才聽到過,對自己這新進門的姨娘也算是記憶猶新。
他向來擅於觀人,見過雲黛一眼,便知她是個性情膽怯保守的尋常女子,卻不知她這會兒怎就突然“大膽”了起來。
想到美人皮囊下興許另有一副水性楊花的心肝,葉清雋動作輕緩地撫著馬背,忽然覺得自己先前是小瞧了她。
然而雲黛看見的卻是那馬奴目光冷冷地掠過自己,而後便一言不發地轉身繼續給他身旁那匹馬洗刷鬃毛。
雲黛心裏頭頓時就漫出了一絲絲的羞澀與窘迫。
這不是顯而易見的事情麼,她竟還問出這般愚蠢的話來。
隻是這個時候她立刻走開好似也有些尷尬,是不是應該留下來與他多說幾句話,叫他明白自己並不是故意躲在暗地裏偷看他的……
她一麵想著,一麵別扭得坐在了馬廄邊上的橫杆上,這樣卻離那馬奴靠得更近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