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段(2 / 3)

葉清雋素來對他的妾室大方,對他的仆人也大方。

大方到,他可以贈出美妾,以犒賞忠仆。

葉榮昌心想自己若是年輕個二十歲還有可能心動些,可他都是快要抱孫子的人了,哪裏能做那種為老不尊的事情來。

偏那小娘子白生了一雙漂亮的眼睛,卻傻不愣登,竟把他錯認成了家主。

他們家主就更可笑了,不僅不嗬斥澄清,反而似看戲時忽然升起的玩味,令下人與葉榮昌都不許否認。

按照葉榮昌的理解,那就是葉清雋他是許久沒過傻子什麼樣的,所以想忽悠一個傻子來消遣,這才累得自己夾在中間尷尬。

這廂,“小傻子”回了稚水苑,翠翠坐在屋裏頭繡著心上人的荷包,抬眸見雲黛進屋來,撅了撅嘴,道:“姨娘就是不聽我的話,我都說了咱們主子最討厭人送這些湯湯水水去了,你偏不信。”

雲黛垂眸瞥了她一眼,卻徑直進了屋去。

翠翠見她也沒應聲,心道她必然是吃癟了。

翠翠在這府裏都不知道送走多少個姨娘了。

別看雲黛生得有模有樣,可她家主子不好這一口。

據翠翠觀察,她家主子喜好胸脯飽滿的,腰肢纖纖的,最好還是個大屁股,像個蛇精一樣的妖豔美人。

即便如此,這些也僅是次要的元素,她家主子與外頭那些紈絝子弟不同,她家主子更在意內在美。

什麼叫內在美?

精通琴棋書畫,舞曲詩賦,生來清雅脫俗,有蘭花的高雅,有梅花的冷傲,有蓮花的不染,也唯有那些個女子能有機會進這葉府裏來。

而這姨娘原就是自杏村出來的一個沒什麼見識的小村姑。

怕是大字認得她,她不認得大字,更別提那些附庸風雅之事了。

翠翠嘖了嘖嘴,繼續給心上人做刺繡。

當天夜裏,雲黛又做起了夢。

起初,夢裏的男人儒雅清雋,言態溫和,舉止斯文,待誰都是輕言細語。

在他動手弄死頗得他寵愛的小妾之前,雲黛一度以為自己是夢到了如意郎君。

直到後來,他親手捏碎了一個小妾的手骨,暴露了與他那溫雅外表極其不符的乖戾。

從始至終,他的神色都如往常那般若無其事,卻反而更令人背後生涼。

若說這隻是開始,後來的畫麵卻是極殘忍的。

雲黛是個膽小的,自幼連殺雞都看不得,見血就忍不住要暈,偏夢裏她暈不了,隻能全程渾身打顫地將這夢做完。

聽見外頭鳥雀啾鳴,她顫顫地睜開了眼,瞧見了淺色帳頂。

和往常一般,昨夜的夢像是隔了層濃霧一般在她腦子裏逐漸淡去,她隻依稀記得夢裏是什麼事情,可卻怎麼也想不起那些人的樣貌。

然而夢裏那種深入骨髓的恐懼卻仍伴著她,叫她一想到那人便忍不住汗毛倒豎。

夢變得模糊不清,她也不願再去回想。

翠翠進屋來伺候她穿衣,特意囑咐她道:“姨娘若是想要長久,就莫要再去主子眼跟前晃悠了,你瞧瞧,這些天可曾有哪個姨娘特意去他跟前獻過殷勤?沒有吧……”

翠翠碎碎念叨,心是好心。

可惜到了雲黛這裏,卻都成了反效果。

她昨天才提示雲黛,家主不愛別人對他獻殷勤送湯水,雲黛昨天偏就厚著臉,在他專心忙碌的時候特意打斷了他,還給他送了酸不拉幾的酸梅湯。

翠翠心想,這鄉下人就是鄉下人,長得一副好皮囊,可偏偏把別人的好心當做壞心。

好像是自個故意騙她,不讓她去親近家主似的。

翠翠心裏也惱,是以對雲黛的所作所為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