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頭痛啊
傅子寒睜開眼睛,片刻之後又閉上了。
他想死,想死回去,真的。
他一個老實巴交的初中政治老師,憑什麼讓他穿到這裏來?欺負人啊!
人家教語文的,穿過來還能拚一把科舉,教數學的至少還能當個帳房先生。你說他教政治的,難道讓他給古人上思想品德課?還是給他們說馬列毛鄧?
死吧,讓他死吧,這日子沒法過!
傅子寒眼淚都包起了,要不是想著自己還是個男人,他真的想哇的一聲哭出來。
“父親,父親,您醒醒,吃了藥再睡吧。”
身邊跟著腳步聲傳來過的,除了濃濃的中藥味外,就是正處於變聲期的小子那難聽的公鴨嗓子了。
沒錯,他穿了,不是身穿,也不是穿到小屁孩身上,他這具身體是個鰥夫!還是帶著一個十一歲半大小子和七歲小丫頭的鰥夫!
你說說看,他上輩子都才二十四歲呢,連女朋友都沒有,這下子突然就多了兩個娃,太欺負人了!
傅子寒側過頭,癟嘴。他都懶得掩飾,大不了當成鬼附身給燒死算了,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父親,今天的藥放了蜂蜜的,不苦。你嚐一口吧。”
孩子挺有耐心,語氣也是不疾不徐,就是聲音難聽了些。
傅子寒眼睛虛開一條縫,瞟了眼原身的大兒子。
少年清雋,眉眼間都是溫柔。看著他的表情有無奈有苦惱,就是沒有驚詫和恐慌。
“父親,這藥是靜姝給熬了好久才熬好的,要是她知道你嚐都不肯嚐一口,她一定會傷心的。”
傅靜姝是原身那個七歲的小閨女,也是原身的夫人以命換來的孩子。
傅子寒在心裏歎了口氣,坐起身,接過少年手中的藥碗,一口喝下去,差點淚灑當場。
傅立文差點沒笑出聲,自家父親還是這麼痛恨喝藥,每次生病喝藥都要鬧脾氣,跟隔壁嬸子家兩歲的小孫子差不多。
雖然這麼說有點對父親不敬,可誰讓父親什麼都好,就是不拘小節這點上太過隨意,弄得他跟妹妹也習慣了這樣的父親,有時候還覺得自家父親這樣子其實挺省心的。
沒錯,省心!這就是一個十一歲小子對父親的看法。
“父親,這次梅園文會夫子還問起父親來,得知父親生病,夫子還讓兒子帶了些藥材回來,等會兒我讓福嬸去殺隻雞,燉了晚上喝湯。”
傅子寒一直沒說話,這會兒了才把喉間那苦澀到讓他作嘔的味道給壓下去,再開口時,聲音都變了幾分。
“不用了,那雞是喂來過年賣了給你買書的。”
“父親說什麼呢。”少年放下手上的空碗,給他掖了掖被子,怕透了涼風進去又複燒起來,“兒子昨天去城裏書鋪接了抄書的活計,認真做的話,待到開春,明年的束修就能攢夠。父親身子不好,飲食上可不能差了。”
他們家其實也不是說窮得就差這隻雞的錢了,隻是靜姝已經七歲,得考慮著給她攢嫁妝。傅子寒之前這一場病就去了家裏財產的一半,剩下的大部分還是原身夫人的嫁妝,那是得留給女兒的,於是能動用的錢就看得見了。
本來開春之後傅子寒打算去再考一次舉人,若是能中,以後生計自是不愁,家裏兩個孩子的終身大事也不用隨意湊合。若是再不中,他也不打算再考了,盤算著去哪戶商戶家裏當個先生,或者去尋個族裏族學先生的職位,總之都能將日子過下去。
可沒想到,一場起於普通感冒的疾病就奪去了原身的性命,代替他醒過來的,是來自數百年後的傅子寒,一個普普通通的初中政治老師。